尽管只有两句话,却在语言形式和内容上都非常饱满,有大量的细节可供分析,可以说是郑克殷与同僚们凝结心血的作品。
而且基本上,这些句子对于明人来讲都是可以通过提取汉字来理解的——
第1句话,讲的是汉人们来了扶桑,建造了很多房子。
这里使用“汉人”而非“明人”,也很明显包藏了郑克殷的小心思——“明朝”大概再过半年时间就将不复存在,要表示他们汉族人,自然“汉人”才是最合适的表达。
除了“汉人”、“扶桑”这样的专有名词,“厝”也是1个早已经被借入澳龙语的单词——他们用厝ㄗx来表达高大、方正、美观、舒适的砖瓦房屋,而将他们自己语言中原有的ㄌxyruwa专门用于表达生番营地里的泥巴枝叶筑成的小屋,郑克殷等人给其分配了“庐”字。
除了“厝”,更多的汉语借词在下1句话有充分体现,那便是“建立”ㄍㄧㄝㄣㄌㄧㄅ,kienlip和“败”ㄅyㄧ,payi。
至于郑克殷自己的名字,他规定了官话发音而非闽南话发音,有趣的是部分澳龙方言里的发音t听起来很接近官话里的zh,郑克殷便将其安排为此发音;
“堂”“酋”2字,其实都是郑克殷和陈梦球等人给澳龙语中的单词分配的汉字,分别是ㄉxㄅㄝㄣtupen和ㄇㄝㄉxㄕtu?。
前者原意为生番营地中的仪式屋或者汗屋,后来澳龙人也用来称呼番礼堂,并继续扩大来指代衙门、司邸等地;
后者原意为番人各社的酋长,与明人接触之后,岚袂道士部澳龙人首先用ㄇㄝㄉxㄕtu?1词来先后称呼杨朝栋和郑克臧,这是因为这2人是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明人的最高首领。
到了神州东渡之后,尽管熟番已经认识到其实那个叫延平王的人才是明人的最高统治者,但用ㄇㄝㄉxㄕtu?1词来称呼殖民司司长已经固定下来,只是为了区别于番社酋长,加上了ㄉxㄅㄝㄣtupen1词;生番们也都倾向于认“堂酋”为明人的首领。
这也是为什么相信“明人是归来死神”的澳龙人会把矛头指向郑克臧。
至于郑克臧、郑克殷有时被称为大巫公,那都主要是因为生番见识太浅,以至于稍微见到点新奇的物件或者听到点重要的知识,便会觉得那是巫术。
只是在殖民司治下的熟番之中,大多番民都认识清楚了“堂酋”并不是真的会巫术……更何况,番人们认为巫公、巫婆要在社里施展能力,最重要的工课必是跳切地舞。
殖民司的司长却根本不会跳舞。
而这个重要句子里的北民awa?tes、烽xyㄕhuona?、脊民rusentes、南民kakuntes显然都是对南方各方言部的称呼,只是因直接有汉字分配,因而显得如同意译。
毕竟北、南、背脊都确实直接对应yxyㄕ、ㄍyㄍxㄣ、ㄌxㄇㄙㄝㄣ[合江方言]等发音。
比较特别的当属虎蒙大士的汉注写法“烽xyㄕ”,其中“烽”字并非指烽火,而是指蜂鸟,而之所以在场的识字澳龙人提出要用火字旁,自然是因为蜂鸟神鸿濛乃是神话中的盗火英雄!
后缀xyㄕ,则不过是虎蒙方言的属格后缀,这在澳龙雅言中是没有的。
由于众人太过兴奋,以至于这日的论议延至晚饭之后——甚至陈梦球忍不住再写下1个“夕ㄧ食”“ㄇxㄌ-ㄧ-yㄇy”uri-aa,再准备离开。
“不过我们好像还落了些什么……”陈梦球起身之后,正要拱手告别众人,却又来了新的灵感,“我知道了,司长,我还有1项建议。
“那就是设立规范的澳龙语礼节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