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观音土,又叫陶泥,说白了,就是土!他们已经到了吃这种东西苟活的地步,难道还不该给他们粮食?”
“你说要先通知州府衙门,统计灾民,计算所需,这些不错,可等到你统计出来,人都饿死一半了!”
大皇子脸色阴沉。
纵然知道楚晨的做法不对,可此时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旁踢了正在漱口的邓侍郎一脚。
楚晨拿过那女人手里装着观音土的口袋,将里面的观音土都倒了出啦,拍打干净灰尘,小心翼翼地装了半口袋粮食递过去,轻声说道:
“粮食不白给你们,通知你们认识的其他灾民,别再吃观音土了,那东西消化不了,吃了反而会死得更快!”
“另外告诉大家,今晚州府衙门派粥,饿肚子的都去吃吧!”
那女人一家几口闻言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楚晨摆了摆手,带着车队继续出发。
往前走了十几里,就见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连同百十个差役已经守在潭州城外,见到车队就慌忙上前迎接。
楚晨四下看了看,却发现这潭州城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些老百姓仿佛没看到楚晨一行人一般,自顾自地进城,丝毫没有一点受灾的样子。
这倒让楚晨一阵疑惑。
如果不是沿途那稻田里还有着不浅的积水,他几乎以为灾情已经退了!
“下官潭州知州卢方,叩见太子殿下,大皇子。”
“下官潭州安宁县县令王越……”
“下官潭州均县县令……”
十几个人挨个报名字,大皇子厌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行了,带我们去休息!”
“下榻之所已安排妥当,请大皇子和太子殿下随下官前去。”
楚晨扫视了一眼,突然开口说道:
“平邑县县令是谁?”
就见那群官员中,走出一个脸上三片胡的官员,点头哈腰地上前说道:
“平邑县县令,崔适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
没等他说完,楚晨就摆了摆手说道:
“礼数就免了吧,我问你,你们这里的灾情如何?灾民又怎么样了?怎么进了潭州城外还能偶尔见到一些灾民,进了十几里范围内,反而一个灾民也见不到了?”
崔适闻言连忙说道: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我们潭州遭灾已经两月有余,从今年春末开始,水患就一刻不停。”
“知州大人深知会有百年难遇的大水灾,所以提前派人加固河堤水渠,又将百姓安顿,远离河堤。”
“只可惜,卢大人还是错估了水患的严重,河堤还是被大水冲垮,洞庭水涨数十米,漫过稻田,水患波及周边十几个县城。”
“卢大人为了救灾,亲自去往洪水频发地区,多次不顾自身安危,拉着下官以及一众县令下水救人。”
“如今,洪水虽然仍旧肆虐,但万幸百姓却未曾死伤太重,已经被卢大人安排在各县县城之内,每日供应一餐一宿,虽然吃不饱,倒是也饿不死。”
“只是潭州粮仓,半月之前就已然告罄,是卢大人变卖了祖产换了粮食,我们才又多撑了这十几天。”
楚晨闻言当即多看了崔适一眼。
就见他官服虽然干干净净,可里面露出来的里衣却带着深深的水渍,看起来黄里泛黑,明显是在污水里泡了很久的样子。
这么一看,他的话倒是多了几层可信度。
看来这世上也不都是贪官污吏,也有一心为民的好官。
“你去叫人从车上取下三袋粮食,煮成粥,下午派粥给灾民。”
听到楚晨的话,崔适连忙指挥差役扛着三袋粮食离开。
就在这时,楚晨突然瞥到一件事。
就见先前自己给过粮食的那家的孩子,正躲在城外的树后,远远地看着自己,一步也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