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兰博士的成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因素,不见得就与平行空间或是兰多实验室有关吧!如果按照将军之前的说法,小兰多博士对花美兰博士的帮助,不过就是提供科研场地与赞助资金,这与其他兰多实验室的科研团队又有甚么关系?”尤恬恬不解的问着。
“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尤记者果然一眼就能看穿整个事件的关键!花美兰博士科研项目的成功,为甚么能激励整个兰多实验室?为甚么兰多实验室会突然被毁,一百多个被复制出来的科学家会同时全部遇难?为甚么兰多实验室通往平行空间的通道会被彻底关闭?
当然还有我为甚么要突然对中情局提出退休,即便我的身体状况如此严峻,却还是毅然决定抛下原来那个世界的一切,带兵前来这片荒芜的平行空间?其实这都是围绕着同一件事而发生,而这一件事,就是尤记者那双慧眼刚刚看到的重点。
那就是花美兰博士的成功,为甚么能激励整个兰多实验室?”
柯尔博士此刻的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是才完成重大器官移植手术不久的病人,非但如此,此刻他的精神之健旺,体力之充沛,思路之清晰,更是远胜于身体健康的同龄人,若不是全身上下插满了监控各种生理特征的管线,高培文与尤恬恬差点就忘了他是个病人。
“将军,你是不是先缓口气,我帮你倒杯水,你再慢慢的说…。”尽管此刻的科尔将军让人感觉精气十足,高培文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故而体贴的对他说着。
反倒是尤恬恬压根没将科尔将军当作是个病人,他看着科尔将军的兴致勃勃,不断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困扰着所有人的事,她的好奇心也不由自主的被激发了起来。
“花美兰博士成功的激励整个兰多实验室,是这个事件的关键?花美兰博士擅长的领域是在分子生物工程,是在遗传与再生医学,这跟兰多实验室其他以量子力学领域为主的科研团队又有甚么关系?”尤恬恬没理会高培文对科尔将军的体贴,反而是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花美兰博士的成功,在理论上,一举解决了几十年来,一直困扰着兰多实验室的最大问题,那就是人手不足,这里所谓的人手,指的是顶尖的科学家,而不是能够帮忙打杂跑腿的帮手。
因为兰多实验室向来不是学术界的主流机构,尤其主要的科研项目,又是不能堂而皇之对外公开说明的平行空间,这也导致兰多博士父子在招募顶尖科学家时的障碍。
尽管兰多实验室拥有的资金可能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研究预算,却也无法透过重金去吸引到足够的优秀人才,尤其它还有一个最大的致命伤,那就是必须前往一个有去无回的平行空间去做研究。
偏偏对平行空间的研究,就是需要大量的科学家在各种前提假设之下去展开项目,所以科学家的不足,一直是兰多实验室的最大隐患。
而花美兰博士的项目成功,能够一定程度的帮兰多实验室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它可以直接复制这群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只要几年的时间,就能将一百个科学家变成两百个、四百个、八百个…。
这些被复制出来的人,他们拥有类似于这些科学家的天赋智力,只要辅以适当的科学养成教育,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兰多实验室科研团队的一员,这将为兰多实验室带来源源不绝的人才储备。”科尔将军口沫横飞地说着。
“这…,这太诡异了,带着一群由自己分裂、复制出来的人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研究…,我怎么感觉就是怪怪的。”尤恬恬脑补着想象中的场景,不禁打了几个哆嗦,那已经不能说是科幻电影的画面,甚至可说是恐怖电影的情节。
“没错,这回又让尤记者给说对了,带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的确造成了许多原本不曾想过的问题。
事实上还有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那就是既然都是由自己的基因所复制出来的一个人,多半与自己有着一样的长处与缺点。
在这个复制项目一开始的时候,多数焦点只集中在延续每个人的长处优点上,却忽略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当两个有着同样缺点的人碰在一起,往往会放大这些缺点,让原本有点糟糕的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不但如此,两个相同的脑袋,既然原本的人无法解决问题,再多一个人同样于事无补,这顶多解决了人力数量上的问题,却解决不了质量突破的问题,这反而让兰多实验室的科研项目陷入新的矛盾。”科尔将军继续说明着。
“所以兰多实验室就决定推倒重建,也就是干脆将那些不如预期的复制人给彻底灭口…?”尤恬恬阴谋导向的说着她的想法。
“当然不是!这不过是一次研究过程的瑕疵,反正平行空间里多的是地方可以安排这些复制人的去处,尤其当时已经在这些复制人的基因中,将生殖的能力给拿掉了,更不用担心他们会继续繁殖下去。
除此之外,经过特殊的…技术,这些复制人的寿命顶多就到四十岁左右,所以他们的存在,并不会给兰多实验室带来太多麻烦,自然无需动用到灭口这种手段。”科尔将军理所当然地说着让尤恬恬与高培文毛骨悚然的不人道实验。
“嘿嘿…,果然只有平行空间才能让花美兰博士毫无顾忌的做着实验。”尤恬恬尽管对花美兰博士的科研成就感到惊艳,却仍是不以为然的说着。
柯尔将军当然能听出尤恬恬的不满,若非如此,花美兰博士也不会将她的科研项目带到兰多实验室,毕竟天下之大,也只有兰多实验室能容得下这个项目的持续发展。
尤其尤恬恬身为媒体记者,本着她的良知与职业道德,于公于私对此发出不平之鸣,本就事属正常。
“尤记者,这就是妳的偏见了。事实上,战争与科研其实是再类似不过的两件事,同样都需要大破大立,就像妳现在所看到的每一个国家,有几个不是因为战争而改朝换代?妳为甚么不去指责那些为了改朝换代而发动战争的政权?
因为在改朝换代之后,他们便取得了诠释历史的权力,于是那些战争便成为必要的正义,从此后人只会歌颂那些带来改朝换代的战争。
同理,科研不也正是如此吗?加利略当年的日心说,从根本上挑战教会一直以来主张的地心说,那可是对基督教义的大不敬,这在当时的政教环境可是大逆不道,如果妳是生活在当时的新闻记者,如果妳是个虔诚的教徒,妳会怎么看待与报导加利略这个科学家?
我们可以这么说,每个科学家都是负重前行的先行者,就像是每个心存远大志向的革命家,他们都必须承受沉重的时代压力,就像是加利略,就像是花美兰,就像是曼德拉,就像是甘地…,只有时间能够为他们带来最后的答案。”柯尔将军突然像是传教士般的对尤恬恬说着他的大道理。
“柯尔将军,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谈的可是几百条人命,几百个生命个体的尊严与权利,尽管这些人是被花美兰博士给制造出来的,但是当他们拥有生命,拥有意识的那一剎那,就算是花美兰博士也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这不只是学术伦理的问题,还是人道的问题,法律的问题。”尤恬恬仍是坚持着她的理念。
“尤记者,妳还是没能理解我的意思。妳现在所讲的学术伦理,人道主义,又或者是法律问题,哪个不是当下政治环境所定义的规范?这跟当年教会加诸在加利略身上的异端罪又有甚么不同?
别忘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法律、行为准则或是约定俗成的普世价值,多半都是由既得利益者所决定,大多数人不过是被这些既得利益者所挟持,不知不觉地站在他们的立场去做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