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羡没有回答,而是颇有礼貌地反问道:“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是基于什么样本性状做出这样的判断?”
路易斯显然并非是空口凭说,而是确实有真实去了解过的,于是很快就给出答案:“形态都不一样啊?”
“不提最明显的花絮和叶子存在区别,最容易判别的应该是芦竹属作为水生植物是空心的,芒属却是实心的。”
“而我们拿到的样本性状也确实跟芦竹属保持一致。”
很显然,路易斯的解释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都认同地点点头,这和他们当时所做的判断一般无二。
陆时羡也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想说任何时候眼睛可能会告诉我们事实,但同时也可能欺骗我们。”
“事实上,我开始也是和大家想的一样,但当我从基因图谱与芦苇也就是芦竹属的基因组序列进行比对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它们并不总是高度一致,而且逐渐有向芒属转变的趋势,这不得不让我心中有一个猜想。”
“当时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我解剖了实验室几乎所有能够处理的样本,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而又兴奋的现象。”
“这种植物存在部分个体,它的下半根茎确实是空心的,但靠近顶端部分的极少部分嫩茎内部呈现实芯性状。这个现象无疑印证了我在基因组序列比对时发现的异常。”
此言一出,梅林也已经反应极快地在屏幕上放映出对应的高清切片图。
事实俱在,即使有再顽固不化的研学者也不得不飞快推翻自己先前的看法。
已经有反应极快的教授们在心间涌现出一个专有名词。
而陆时羡也恍若宣布一样地说出来最终答案:“真相只有一个!”
“没错,这种新型禾本科植物正是远缘杂交的产物,它克服了杂交不亲和性、夭亡和不育以及疯狂分离的巨大障碍,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灿烂时刻。”
“而它也并非新西兰大学所认定的欧洲芦荻,它是一种新物种,我们见证了一种新物种的产生。”
“未来,我们也可以通过它来重演物种的进化历程,帮助我们研究生物那奇妙而又神秘无比的进化之旅!”
话音落下,原本坐着的教授和研究生们纷纷起立。
紧接着,一股从所未有的激烈掌声在会议室里翻腾而起。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亦如我第一次在视频上见到你的那样意气风发。”莫蒂教授第一个为陆时羡给出了高度评价。
“陆!恭喜你推翻了新西兰大学的研究成果!你的名字将会在今年的年会上被铭记。”曼伦教授接着说道。
“你观察事物的角度总是这样敏锐!”路易斯博士夸赞道。
此时,就连之前一直和他不对付的菲斯和欧文也给出了掌声。
“关于你的研究成果,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补充,但它无疑已经为探究禾本科物种起源和分化以及遗传育种改良的提速提供了有效基础。”
这一刻无关输赢和斗争,只是最纯粹的学术交流。
“谢谢大家!”陆时羡全盘接受,这是属于他的胜利时刻,无愧于过去他一直坚守的艰苦岁月。
但他仍保持心怀若谷:“但同时,我也要特别感谢我的团队成员梅林、瑟琳、鲍勃,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是我背后最坚实的力量来源。”
掌声仍在继续,忽然不知何处有人提议:“现在你是新物种的发现者,有资格为它命名。”
于是,顿时会议室里起哄声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