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张春暖再看加工坊,五坛酒已经变成了一坛。
她拎着酒坛子,从农庄出来。
随后开门快步走出房间,又进了小三子的房里,将酒坛上的封泥拍开,递到褚自明面前:“褚先生,你看这酒度数够高了吗?”
褚自明接过酒坛低下头,刚想尝一尝,却在一呼一吸间,被浓烈的酒香扑得脑袋有些醺然。
他晃了晃脑袋,“够了,够了!”
褚自明将写好的药方子递给张春暖,“卫生所里没有的药材,可能得去县里或市里才能买到,我先给他降温……让小三子留下给我搭把手。”
张春暖看了小三子一眼,随后拿上药方就出了房门。
才出了房间,张春暖就被守在旁边的张春杏一把拉住了。
“三丫,耀宗他没事吧?褚先生怎么说的?”
张春暖没回答她,只是看着跟在她身边,半步不敢走开的王心昱。
“春杏嬢嬢说,她不放心,一定要守着。”
“三丫,你别怪小玉儿,是我不愿待在房里的,你快跟我说说,耀宗他——”
“妈——”
一声呼唤直接打断了张春杏的话,她动作僵硬地转动脖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身狼狈不堪,好似从哪个黑矿场逃出来的肖耀祖正向她跑来。
张春杏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自己此时究竟是处于现实还是睡梦中。
如果是睡梦,为什么会梦到耀宗病重?如果是现实,耀祖又怎么会叫她妈呢?
直到被一个稍显单薄的身躯抱住,张春杏才回过神来。
耳旁传来少年人压抑的哭泣声,肩头也渐渐被泪水打湿。
张春杏颤抖地抬起手,反手拍了拍肖耀祖的后背,柔声说道:
“妈在这里,不哭不哭,都是后生仔了,怎么还哭成这样……”
张春暖见状,给小玉儿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走出堂屋。
院子里,家里其他人都或站或坐着,周浩然看见张春暖,迎了上去,说道:
“我回到大队部里就把那人和牛车都交给了聂连长,他说会报告给公社,事情经过刚才我听二姐的大儿子说了。
只是他说得比较模糊,而且其中很多事情他自己也不清楚……我打算等姐夫回来,就带他一起去大队里,直接问那个人。”
张春暖嗯了一声,将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
“是褚先生开的方子?有什么问题?”
张春暖摇摇头,“没问题,只是上面的药在公社里可能找不到,要去县里或者市里。”
“你那儿也没有吗?”
那儿,指的就是农庄。
张春暖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以为是百宝袋啊,想有什么就有什么?!”
说着,她偷偷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需要种子。”
周浩然恍然大悟,收起药方,说道:“我让正平跑一趟,你给我拿点钱,还要他带什么东西回来吗?”
张春暖摇头,将从农庄自宅里偷渡出来的五十块钱从兜里掏出来,递过去,“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就是你一定要嘱咐他,让他尽快回来。”
周浩然嗯了一声,接过钱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往山下走。
等他再回来时,身旁跟着满面怒容的肖姐夫。
张春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周浩然把救下肖家兄弟的事情告诉了他。
两个半大儿子差一点儿被拐卖了,而且卖他儿子的还是他姐夫……
生气也是应该的。
张春暖看着肖姐夫径直走进堂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扯着肖耀祖从堂屋出来了。
“你活那么大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不是?!”
肖姐夫将大儿子一把推在地上,顺手抽起沈老爹留在院中当柴烧的竹片,就往肖耀祖身上抽去。
“老子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不要跟你大姑妈亲近,让你离大姑父远点?!你是怎么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