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达赶着牛车去往县城。
前些天周华成从北地出发前,给家里发了电报,说明了大概抵达的日子。
因为火车不准点,所以周明达最近三天都被亲爹周立学打发来县里等着。
周明达怀里揣着莫小苗装好的饼子,一直等到了半下午。
本以为今天又白跑了,没想到一辆拉矿的卡车停在了汽车站上,过了一会儿,从车斗里跳下来两个乌漆麻黑的人来。
周明达当时也在看热闹。
毕竟拉矿的大卡车他只远远地看过,这么近距离地看,也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一边朝卡车方向望着,一边往嘴里塞吃的。
半个饼子没啃完,就看到那从卡车车斗里跳下的二人,包袱款款朝自己走了过来。
刚开始他还没认出来,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再看到脸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趟没白跑。
“明达!你来接我们的?”
周华成在北地待了快三年,说话都带着点儿那边的口音,周明达听着还有些没听明白。
“小叔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冷死了。”
周明达的年纪和周华成相仿,只是辈分不同,叔侄俩从小就在一块儿玩。
所以周明达见着人了,先是好一顿诉苦,随后就伸手去勾周华成的肩。
这不勾不知道,一勾吓一跳啊!
周明达有些不好相信地看着周华成,惊讶道:“小叔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呢?不仅长高了,好像还壮了!”
周华成闻言刚想回话,下一秒就听到落后他一步的刁老发出难耐的咳嗽声。
他连忙拿出鹿皮水囊,去掉塞子,给刁老喂水喝。
看到周华成的动作,周明达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陌生人。
这一看,他又被吓到了。
嚯!这就是小叔认的干爷爷啊!
怎么长得这么高,又这么壮?!
周华成给刁老拍顺了气,转头对呆愣着的周明达说道:
“明达啊,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外边冷,我爷坐了那么久的车,身体不太舒服……”
“啊?是,是,来赶紧上车,上车。”
周明达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刁老,手足无措地帮着周华成把人扶上了车。
将人和行李都弄上牛车后,周明达拿起之前插在牛车木板缝隙里的鞭子,当空一甩,提醒道:
“小叔,老爷子,坐好了,咱们家去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鞭子甩在了牛背上。
牛车哒哒驶出县城,朝下河村方向驶去。
……
冬日里天黑得早,再加上又没什么农活可干,所以老周家的晚饭就吃得早了点。
等周明达驾驶牛车,载着周华成和刁老回到老周家时,王冬雪正和两个嫂子收拾餐桌。
周囡囡带着穿着圆鼓鼓的弟弟犁头草在院门墙根玩干草,见到周明达时,她抬脸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又低下头去。
“囡囡,小草,你们快看谁回来了?!”
周明达进到山脚村地界后就兴奋得不得了,现在见着周家姐弟俩,那是直接拉着周华成往他们面前怼。
听到周明达叫两个娃儿的名字,周华成知道那是他的一儿一女。
兴许是近乡情怯,看着两个孩子,他的腿脚都没了力气,几乎是被周明达拖着走的。
周华成离开时,周囡囡还没龙凤胎大,犁头草更是从出生就没见过父亲。
两个娃儿看到面前身着毛皮衣裳,黑不溜秋的高大人影,被吓得立马往院里跑。
“奶,奶,有坏人!”
“呜呜呜……妈妈,妈妈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