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太守府花园里的众人炸了锅。有人大哭大叫着,有人则蹲在地上默然不语。
毕竟,人魔大战这几年来,东北方向安宁全靠石关一关维护,石关许多兵将也为自己之职责护卫全天下之安宁而骄傲。今日,魔族竟宣告石关已被全面包围。
“必须先封锁消息,不能在城中制造混乱!”这时候,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原来是石关守军的前营将军公孙辕。此人阔面高鼻,生得很是威武,可以算是杨正岩提拔一批亲戚里,唯一一个有点真才实学的。
那公孙将军命令太守府卫士立刻关闭府门,严禁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格杀,并将府上所有官员全部赶进正堂,关上门窗商议。
眼看变故突然而至,秦义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月兄,我们该怎么办?”他想到魔军若是真的绕过高山,进入了石关—析津府一带的平原地带,那他的老家蒲家村没有城墙之固,必定会遭到魔军攻击。
“我也正在思索。”月生深知魔军残忍嗜血,难以相信其说出让石关军民自行撤出的话。
二人低头思索一阵,月生突然说道:“依我看来,雾罗之言,恐怕有诈。”
“为何?”
“人魔大战以来,我朝与魔族,从来都是见面就打,没有过任何交涉,今日为何会突然跑来说这么一番话?这石关被围,魔族要打也就打便是了,之前北方一众城池关隘失陷,魔族也最爱先围后打,也从未提前通告过。”
秦义点点头,继续听月生说。
“如今,石关已是北方最后的屏障。试想,你若是魔军大将,打破石关便可长驱直入中原,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一鼓作气了。”
“所以!我猜想,魔军是苦于石关城坚,其修筑道路绕过高山之策略又失败,所以以此言恫吓。若是我方信了,让出城池,必然导致北方再无屏障;即便我方不信,也起到了动摇军心、争取时间的作用。”
二人正琢磨间,太守府正堂的大门又打开了。只见那公孙辕腰挎长刀,大步走了出来,厉声命令道:“左右卫军,立刻整装出城,前往蒲家村、土岗村查探军情,及时回报!白马骑军全员待命,随时准备护送杨太守和石关要员出城!后殿军坚守城楼,密切注意魔军动向!城内所有衙役、公差等,尽皆上街,布告喊话,告知百姓收拾行囊,准备撤出石关,前往析津府避难!”
那些领命的军官大声回应,随后便出去了。倒是那太守杨正岩畏畏缩缩地躲在公孙辕后面,似乎随时都想离开此处,前往富庶安全的析津府,一时间,花园里,只剩下公孙辕、杨正岩和几个陪同的侍卫。
月生和秦义躲在假山后面,一时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说道:“他们决定溜了!”
秦义长叹一声,低声说道:“魔军前后夹攻,石关危难,能有如此办法让百姓转移,也算是挽救了许多性命。自我、魔开战以来,魔军连战连捷,现在整个漠北已经落入魔掌,恐怕接下来便是整个北方了。”
想到此处,月生再难沉默,便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末将认为,魔军此言是恐吓而已,我等撤出石关,没了城墙的保护,便成了魔军刀俎上肉!”
意外的是,那公孙辕面色如常,轻笑着说道:“那好,那你就给我们证明一下,魔军使者在说谎吧!”
月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刚刚对秦义说的理由说出,那公孙辕却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官职?”
“在下月生……”
“好,月生,现升你为石关轻骑分队长,给你一天时间,率人去南面的土岗村后大牛山,那有一个析津府驻军专用的驿站,那个哨站能看到整个高山的西部南坡,你去那个驿站,问问有无异常,然后火速回报。”
那公孙辕不由月生再说,便转身护送杨正岩回去。他这一番话,实在是让月、秦二人无法反驳。也是在这番简短的对话期间,杨太守连一眼都未向这边看来,自然想不起面前这人是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弄死的一个小都尉了。
等太守等人离去,月生便摩拳擦掌,意欲孤身一人向南去查探虚实。
秦义拉住他,说道:“如果驿站的人说未见到魔军,但三天后魔军仍大举攻城,如何是好?”
“那说明魔军主力未能绕过高山,包抄后路的不过是魔军小部队,石关仍能坚立。”月生回答。
“月兄这一路去,正好能脱身此处,去往南方,将密信交给有识之人。”秦义说道,“何不借此时机,往南而去,揭露天正派高人与魔军勾结的大阴谋?”
“我也有此意。但若是我去了驿站,发现并无魔军踪迹,回报石关,能让石关免于被白白让给魔军;若发现魔军大军已经包抄石关,我便火速赶回,催促军民撤出。”他语气一转,说道:“我来石关几年了,与这里的朋友不辞而别,岂不丢脸?”
说罢,他紧紧握住秦义的手,郑重道:“此时石关风雨飘摇,秦兄弟镇守城楼,千钧重担便托付于你了。珍重!”
说罢,月生顶着雪花,大步出门,不料秦义又拉住他说道:“月兄弟,蒲家村是我老家,我娘和我舅都在那儿,如果见到他们,请他们快些逃难去吧。自从军以来,虽然家就在眼前,但我却从未回去探望过,想来心中惭愧。”
秦义说道:“好!放心!”
说话间,月生走出大门,在当街“顺”了一匹无主的军马,捡了一件不知谁丢下的披风,策马飞奔,出南城门而去。此时城里居民已得知石关被魔军抄了后路,都是慌了神。城里到处鸡飞狗跳,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