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堪称是万幸中的万幸。</p>
初入黑暗宇宙，竟然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组织。就是这个组织的性质有点特殊，残酷的底色十分浓郁。</p>
沈然抱住大腿，继续咨询。了解的越多越好，尤其是关于门槛，【毁灭】究竟算是何物，通过什么途径。</p>
“你不是都涉及到了【因果】的皮毛，已经踏入了半步本源境生命？”</p>
祝冰从虚空中扯出一件黑色的裘皮斗篷，罩住身体，“天赋这么优异，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懂得。”</p>
说了当没说一样...</p>
沈然心中失望，面上则惊讶，“祝长者这么快就要离开？”</p>
“等你成为了我们的同伴，到时候再聊吧。”</p>
祝冰看沈然，嫣然一笑，“加油，我看好你的。”</p>
沈然哪儿舍得松开这条大腿。</p>
“你身上已经沾染了我的气息，很安全的。”</p>
身披黑色斗篷的祝冰，挥手道，“那就一个月后再见了。”</p>
说完，她的身体呈高频振动，身形变得模糊，最后完全消失在了面前。</p>
虚空恢复，一丝痕迹也没留下来。</p>
“走的是真快。”</p>
沈然摸鼻子。</p>
下一秒，沈然转头。</p>
飞船内安静异常。</p>
无论是人族还是其他族群的船员，就像雕塑一样，神色复杂至极。</p>
沈然扫了眼，然后停留在一处。</p>
身体出现坎布拉族人特征的南希，被自己先前一巴掌扇到远处的墙体上，此时也没站起。</p>
她半躺在冰硬的金属地面，披散着发丝，那张脸一半是楚幼，一半是青面兽似的本体。</p>
旁边，几名坎布拉族人陪伴着她。</p>
“唉。”</p>
沈然叹了口气，主动走去。</p>
......</p>
宛如死水塘的黑暗中。</p>
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娇小身影出现。</p>
祝冰摘下兜帽，看着远处还悬停在远处的地球号飞船，语气略带同情，“虞长者这次居然安排了这么难的门槛。”</p>
正在这时，一道古老、异常的声音在其心间响起，“祝冰。”</p>
祝冰的脸蛋泛起不自然，“虞长者......”</p>
“刚才你没有说，燃素搜集的如何？”</p>
“回禀虞长者，我已经向组织汇报了。那里正在‘下雨’。”</p>
“‘雨’很大吗？”</p>
“......”</p>
祝冰抿唇，答道，“...很大。我等了很久，始终没停止。”</p>
那边安静了。</p>
少倾，那道可怕的声音再度响起，“祝冰，你要清楚，如今下‘雨’是很正常的。”</p>
“是。”</p>
祝冰不敢多说哪怕一个字。</p>
忽然，</p>
她借着这个话题，尝试道，“虞长者，现在的局面愈发失控，各大族裔的绝巅级生命都开始陆续下场，滥用...”</p>
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为，</p>
顿了顿，祝冰道，“滥用【命运】。我们该需要更多的力量不是的吗？”</p>
“他不是一个标准的同类。”</p>
古老且可怕的声音道。</p>
对方确实不是一个标准的同类。</p>
身子骨极弱，应该是最弱的一个“同胞”了。</p>
“但他的天赋，蛮不错的。”</p>
祝冰道，又充满了小心翼翼，“毕竟，能正面战胜解兽的...不多。还是智主的分身。”</p>
“也就只有这一点可挖掘。”</p>
对面神秘的虞长者简洁道。</p>
可怜的小家伙......</p>
祝冰不再多言，只朝远方的地球号飞船投去怜悯的视线。随后消失在浩渺的黑暗深空中。</p>
......</p>
地球号飞船在维修。</p>
船长室，沈然咨询，得到的答案是，四个小时内应该就能重新返航。</p>
“沈然大人。”</p>
船长是一个地球人，名叫怀正阳，虽然称不上根正苗红，但绝对足够忠诚。</p>
事实上，在此行进入黑暗宇宙前，各界人士都不报以乐观看法。</p>
怀正阳扭头看沈然，问，“楚...那个南希她......”</p>
沈然没讲话，只用一副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怀正阳。</p>
后者内心敬畏，赶紧移开眼。</p>
“她以为我是她的理想。</p>
然后，为了拥抱她的太阳，她转身背叛了她的族人......”</p>
沈然说着，手落在怀正阳的肩膀上，剩下的话通过精神传音，流入其心间，</p>
“看看坎布拉族人的现在处境，大家难道要沦为那样子吗？甚至更加不如。关乎整体的生存，孩子，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我不能这样做。谁都不行。”</p>
怀正阳内心剧震。</p>
中年人的他，双眼酸胀，内心被苦水所淹没。</p>
最终低下头，“...是的。”</p>
“沈然大人，对方说的【毁灭】是什么？”怀正阳压住心情，转移话题。</p>
“我现在也需要时间来研究。”</p>
沈然道。</p>
他进入原先那个用于闭关的白色圆形空间，再度取出那个眼球。</p>
如今知晓了，这缘是一种黑暗族裔，“解兽”。</p>
且还是“智主”的分身。</p>
眼球已经黯淡、破碎掉了。</p>
“真厉害啊。”沈然自语。</p>
试想一下，在更高的维度，存在有类似“蒲公英”这样的高维生命体。祂通过播撒万干分身，进入到一个个子宇宙内，被激活后，就开始“观察”。</p>
从无到有，只花费二十几天，就能走完了从单细胞到至强绝巅生物的演化史。</p>
《衰相图》、《羽化图》、《浑源图》...无数前贤和今人绞尽脑汁构思出来的真理，轻而易举就被对方“看穿”、“识破”，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是不足为道。</p>
更为恐怖的是，那个名为“智主”的本体。</p>
如果不是万物母貘流派的长者，祝冰碰巧出现，保不准“智主”还会有相应的后手。</p>
“【全知之视】，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沈然深吸了口气，怀揣着期待，张嘴，吞入这枚破碎的眼球。</p>
“让我也看看，纯粹数据的世界吧......”</p>
轰~</p>
正在这时，圆形空间晃动。</p>
是地球号飞船启动了。</p>
和此前截然相反的氛围，</p>
飞船内，竟是一片肃杀铁血之气。</p>
每个人族与类人族船员都全副武装，仿佛荷枪实弹的军人。每双眼睛都罕有刀锋般迫人的锐芒。</p>
而那些坎布拉族人则像是无所事事，或是无意义的走来走去，或是坐在椅子、地面，两米多长的双手耷拉着，偶尔会转头望向一处，眼神深处透出阴鸷之色。</p>
——南希被控制起来了。</p>
......</p>
她做了一个梦。</p>
像是位于大海旋涡的深处，所有记忆碎片，美好的，难过的，残酷的，自己的，别人的，在旋涡中不停地旋转，旋转，最终统统被吸入那个奇点......</p>
她重新出现在一个黑暗空间，像是黑箱的内部。</p>
看见了无数个静止的雕塑，男女老少，种族各异，姿势各不相同。</p>
她停下脚步。</p>
前方站着一个有血有肉的身影，是个男人。</p>
咔...</p>
突然，旁边的一个雕塑动了，像是发生在蜡像馆的鬼故事。</p>
那竟然还是一个坎布拉族老人，是自己某位故去的亲人，</p>
此时却仿佛恶鬼要报仇，伸出可怕的爪牙要抓住自己。</p>
她被吓住了，心灵极度不稳，像是世界在崩塌，只有朝前方那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跑去。</p>
“沈然！带我离开，快离开这里！”</p>
她呼喊。</p>
身后是所有活过来的雕塑，这些是扭曲的情绪与记忆的化身。</p>
那个男人只是一动不动着。</p>
始终没有回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