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名厚的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笑着道:
“只要你们不怨恨我这个连长带着大家夜袭送死就好。”
路远和于文瑞同时翻了个白眼。
能活着谁愿意死,只是这两天见惯了生死,他们也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恰在这个时候,大楼顶部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楼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灰尘扑簌簌地落到三人头上。
楼体的震动几乎让他们坐立不稳,路远的胃部又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
“呸呸呸…………”
爆炸结束之后,徐名厚用双手使劲地扇着眼前的灰尘。
路远忽然想起了陈守贵的问候,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飞速的向楼顶跑去。
于文瑞和徐名厚也很快反应过来,眼神非常焦急。
“轰!”
路远刚刚冲到楼顶,又有一枚炸弹从天而降,爆炸的气浪掀起了大量的碎石瓦砾,路远不得已重新退回楼梯。
片刻之后才又重新冲上楼顶,他首先看到了被炸飞炸烂的迫击炮、散落的弹药箱,随后才看到躺在血泊里的迫击炮排的兄弟。
路远急忙俯下身去,挨个检查他们的伤情。
他检查的第一人和第二人都已经咽了气,心下更加焦急,动作更加忙乱。
徐名厚和于文瑞也在快速寻找幸存者,大家强忍着悲痛,将迫击炮排的弟兄们一个个翻过来查看。
一些兄弟的身体被炸成了残肢碎肉,惨烈至极。
“老陈!”
路远终于找到了陈守贵。
陈守贵艰难的睁开眼睛,他先是看了一眼楼顶的情况,看到自己的弟兄们全部倒在血泊中,双眼一下子就湿润了,晶莹的泪珠从他脏兮兮的脸上滑落。
“没事的老陈,只是个小伤,死不了。主力部队马上就会发起总攻了,会有兄弟来把我们救出去,师部医院里的军医医术都很好,一定不会让你死…………”
不知怎的,路远的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叨叨叨的说个不停。
“咳…………”
陈守贵的嘴里吐出一口血水,他挺着脖子向自己的下半身瞧了一眼,随即露出轻松释然的微笑。
陈守贵左腿被从大腿根处完全炸断,路远一边唠叨,一边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止血,泪水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里流出来,滴到血潭里很快消失不见。
“咻!”
炮弹的啸叫声又远远的传来,路远三人下意识地拖着还没有咽气的兄弟退向楼梯口。
“轰!”
又有一枚炮弹落到了运输公司的头顶,路远急忙用身体替陈守贵遮挡灰尘和碎石瓦砾。
“老陈,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弟兄们都指望你的迫击炮提供火力支援呢。”
爆炸结束之后,路远又手忙脚乱的止血。
他的双手完全摁到了伤口上,但是红色的血水就如溃堤的洪流一般,完全控制不住,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身下很快又有了新的血潭。
“小路。”
不知过了多久,徐名厚将路远的脑袋掰向陈守贵脸的方向。
路远嘴里的唠叨和手上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他看到陈守贵的脸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双目无神的盯着夜空,嘴角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路远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
于文瑞和徐名厚拖回来的两个兄弟也静静的躺在地上。
迫击炮排全体殉国了。
“轰!”
不知从何处打来的炮弹,还在一发接一发的落到运输公司的楼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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