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她的主动靠近都只会换来一次又一次的辱骂、奚落甚至是殴打。
久而久之福宝就知道什么叫做疼,什么叫做“野种”和“杂种”了。
野种和杂种是她,是不好的词,是会被人讨厌的存在。
她是全天下最令人讨厌的野孩子,她没有家。
白家不是她的家,更没有她的家人。
所以她不会上桌吃饭,只能和奶娘偷偷地缩在柴房里吃剩饭。
所以她不再主动和白家的“少爷”“小姐”们玩闹,甚至远远地看见他们就会害怕得主动避开,因为她不想再被殴打!不想身上都是伤口,那样很疼很疼的!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关心地看着她,跟她说,可以“回家”。
回家。
丽娘啊,你说这还是不是福宝在做梦呢?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福宝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羞怯地不敢看一众舅舅。
这副不敢说话的怯懦模样可把舅舅们给心疼坏了。
江年直接开骂:“妈的白家都是些什么畜生!我家宝宝怎么会养成这样!”
他人高马大,常年在军营里训练皮肤黝黑,嗓门儿也大,这样一吼吓得福宝更是发起抖来。
江老夫人气得要死,“老二你闭嘴!你那个猪嘴巴不说话会死啊你?”
江年莽汉子一个,成年后还真没这样被母亲骂过,当即脸色就黑中透红,黑红黑红的。他摸着发鬂,“那我不是生气没忍住嘛……”
江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还说!”
转头就不理儿子,抱着福宝轻哄,“福宝乖啊,别怕,你二舅舅就是着急,他就是这个死性子,不是吓你……别怕啊,乖……”
江老夫人说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岁年纪,她早年就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天启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保养得当。
即便生了八个儿子,人人叫她一声江老夫人,到底也是风韵犹存,恩威犹在。
福宝在她怀里,贴着她温热的肌肤,不自觉就想起了母亲。
奶娘说过,福宝的母亲丽娘,是个很美丽,很温和的人。
她见过其他白家的少爷小姐们是如何跟母亲撒娇的。
他们都有母亲,好像天底下所有小孩子都有母亲。
哪怕是柴房墙角里时不时跑出来觅食的小耗子,都有强壮的母亲。
可她没有。
就只有福宝没有母亲。
她想着慢慢地就无声哭了起来。她被奶娘教过,白家都是豺狼虎豹,她不能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们看,否则坏人只会变本加厉,更加厉害地欺负她。
所以从来她都是这样哭的,咬着自己的唇,沉默地落泪,难过到浑身发抖、抽搐。
江老夫人立刻发现了怀里小宝贝的不对,着急地喊:“福宝!福宝!老大,福宝怎么晕过去了!”
她也是心急如焚,失了冷静。
江启立刻接过福宝,小小的娃娃被他宽阔的怀抱稳稳抱住,他蹙眉,手背贴了贴福宝额头,“糟了,宝宝在发高烧!先医治!”
福宝病情反复,无论如何江家必须现在海珠镇待到福宝健康起来,才敢回京。
看着福宝即便是高烧梦呓的时刻,眼泪珠子也都哗哗地流,小脸儿烧得通红。
江家人一个个心如刀割。
便是最狡猾腹黑的老三江盛也骂了一句,“杀千刀的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