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同恕便问,“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是对付我们了。”
孟嘉悯道:“这一切也都是爸爸你的猜测罢了,说不定是剧院为了敷衍你,而特意这么说的,否则你肯定会怪罪他们。”
“而且你不要杞人忧天,先稳住自己的情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底是不是江氏所为,看他们后续的动作,自然会有体现。”
孟同恕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孟嘉悯反问:“我们能做什么?”
孟同恕一时间哑口无言,孟氏这个体量,跟江氏还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诚如孟嘉悯所言,如果江氏铁了心跟他们过不去,那他们做什么都是白费。
像孟氏这么大的企业,一旦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那么融资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只能宣告破产清算。
孟同恕闭了闭眼,无力又怅然:“但求江氏没有这个意思。”
孟嘉悯没有说话,却忧心忡忡的看向窗外,心底越发弥漫上不祥。
他骤然想起《红楼梦》里面的一句话,“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而现在孟家乱成这个模样,恐怕将来真的是正好应了这句话。
孟同恕的担忧实在是没有意思。江氏哪有那样大的本事毁掉孟氏。
能够毁掉孟氏的,只有孟氏自身。
看看现在的孟家,是个什么模样!
许柚处处找麻烦,恨不得孟家立时倒闭。
谢聚萍也一点不知收敛,搅风弄雨。
为了这两个女孩的事情,孟家乱成了一锅粥。
等到真的树倒猢狲散的那天,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后悔。
悔恨如今非要留下孟熙宁的决定,只是走到后悔的那一天,就已经是来不及了。
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吃。
孟嘉悯无声叹口气,离开孟同恕的书房后,转头让人往自己在国外的账户上又转了一大笔钱。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态和神态都非常平静,丝毫没有想要提醒一下自己父母的意思。
好像那些人都不重要,只要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就够了。
孟同恕和谢聚萍都不晓得他的行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烦心事。
谢聚萍被开除的事情已成定局,纵然她万般不愿意,和剧院闹完之后,又和孟同恕闹。
最后又去要求孟嘉悯帮忙,百般不行之后,就回到娘家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帮忙。
闹得鸡犬不宁,人见人怕。
可最终却还是没能改变剧院的主意,只能被迫签署了解除聘用合同书。
从此,她便再也不是未央剧院的一员。
谢聚萍伤心欲绝,日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已。
她这个人,人品不好,智商不高,但对音乐和艺术是真的热爱。
所以当年才放弃了学金融和经济管理,不顾家里的产业和金钱,一头扎进艺术的海洋。
如今走到国家级音乐家的地位,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网络舆论,被强行剥夺了自己奋斗一生得到的所有荣誉。
谢聚萍顿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要重来。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过两天就病倒了,直接卧病在床,日日躺在卧室里,出不了门。
不知道是真的病了,还是嫌自己丢人现眼。
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孟嘉悯和孟同恕是和以前一样,没事过来看一看她。
但他们的日常生活还是在不停的上班下班,对谢聚萍的关心并不怎么充足。
至于许柚,压根没有去看她,只当她不存在。
唯有孟熙宁日日侍奉在床前,衣食住行都不假手于人,亲自侍奉,任劳任怨,比古时候的大丫鬟还要殷勤。
谢聚萍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忍不住红了眼,握着她的手说:“这个家里只有你和妈妈最亲,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乎我。”
孟熙宁便有些自责和愧疚,弱弱道:“妈妈,你别这么说,我当不起。”
她低下头,情绪格外低沉,哑声道,“这都怨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妈妈也不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都怨我,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离开的……”
说着说着,她眼圈一红,顿时想哭出来,哑声道:“妈妈,不如你把我赶走吧,这样他们就不会骂你了,你也就可以回剧院去上班了。”
谢聚萍却冷哼一声,攥进了她的手,“别胡说,妈妈就算一辈子不上班,也不会放弃你的,你不要多心,那些人骂我,跟你没有关系,全是因为许柚引导的不好。”
孟熙宁只道:“如果没有我,许柚也不会对妈妈这么多意见,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错。”
“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错。就算现在真的把你赶走,我也不会再回去那个剧院了。”
孟熙宁连忙摇头,“妈妈你不要赌气,我知道你对音乐的热爱,你想回去还是要回去吧,不要为了我……”
谢聚萍叹口气,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他们把我赶出来,就不会再让我回去,谁都没有办法话……”
说到此,谢聚萍咬了咬牙,心情不太好。
谁都没有办法吗?当然不是,如果孟同恕真心实意想要帮她,只要砸够足够的钱,总能说服院长他们让自己回去。
但孟同恕却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不舍得那么几个亿吧,几个亿和她的事业相比又算什么呢?
谢聚萍这么想着,却骤然一愣。
几个亿对她来说,和她的事业相比不值一提。
但对孟同恕来说却未必如此,说不定他真的更看重这几个亿呢。
谢聚萍的心陡然一凉。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孟同恕为了安抚许柚,一下子能够拿出20亿现金。
可是事关她毕生热爱的事业,却连区区几个亿都不舍得出。
原来,这个家里面,唯一一个在意她梦想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失魂落魄地转过目光,却落在孟熙宁身上。
孟熙宁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焦急道:“妈妈,您怎么了?”
谢聚萍猝然有些感动。
不是只有她自己,还有熙宁呢。
熙宁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可在这个家里面,却是唯一一个关心她,喜爱她的人。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孟嘉悯一直说,想要将熙宁送出去。
可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做到像熙宁这么贴心。
她绝不能同意让熙宁离开。
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