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范清济当天就安排他的下人出面,到牙行里去买了五十来名极有可能沦落风尘的女子,准备把她们带到台湾转卖给光棍为妻。此外,范清济还花大价钱买了几名容貌上佳的扬州瘦马,同样准备带到台湾,用来款待去台湾做买卖的大陆巨商。
两天后,范清济一口气雇佣了四条大船,满载着他的家当、仆从和买来的女子,加入了刘安云的船队,继续取道京杭大运河南下。而在这个期间,范清济又让人代笔写了写多书信给自己认识的内陆商人,劝说他们把货物卖到淡水,在镇江通过驿站发出。
江南富庶之地的治安要比北方好得多,刘安云的船队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抵达了盛产湖州和苏州一带,范清济也兑现诺言,拿出了自家的世代积蓄,竭尽所能的收购丝绸,同时亲自出面劝说这一带丝绸商把货物卖到淡水,还成功的说服了许多对广州十三行怨气冲天的丝绸商人,让他们答应将来优先把丝绸卖到淡水。
老范家的强大财力也让刘安云大开了一把眼界,好不容易结束了在苏州的收购活动了,范清济竟然足足收购到了三十多条大船的丝绸——就这,还是在范清济留下了足够资金,要去淡水一切从头开始的情况下做到的。
不过这么一来,刘安云和范清济等人再想走陆路南下当然就困难得多了,再加上刘安云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也相当不短,为了按期抵达台湾,也为了节约运输丝绸的成本,原来想走陆路的刘安云不得不临时决定改走海路南下,准备先到杭州改乘海船,然后到福州横渡台湾海峡。
还好,时间已经是秋天,出海遇到台风的可能已经小了很多,同时李凤兄弟率领的镖队也很讲义气,并没有因为刘安云临时改变行程提出抗议,依然同意护送刘安云一行出海,直到把刘安云安全护送到淡水再结束这次的保镖。
螨清虽然禁海,却并不禁止货船或者客船沿着海岸线南北运送客人和货物,所以到了杭州以后,刘安云和范清济倒是很轻松的雇佣到了足够的海船运人运货,可是雇来了码头工人把丝绸和一些杂物转运到海船上后,范清济却果断叫停,说道:“让苦力可以走了,剩下的东西我们自己搬,而且还要到晚上天色全黑了再搬。”
刘安云和李家兄弟等人一起点头,明白范清济的良苦用心,进关后基本上一直住在军营里的乌热松却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等到晚上再搬?就剩一些装银子的钱箱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搬完啊?”
刘安云指了指熙熙攘攘的杭州码头,说道:“码头上人太多,说不定就有可能藏着海盗的眼线,如果让他们看到我们带着那么多钱箱,把消息送了出去,海盗就很有可能在路上对我们下手。”
“这一带的海盗很多?”额勒登保从没来过东南沿海,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常年走江湖的李凤答道:“闽浙一带主要活动着两股海盗,一股叫凤尾帮,经常在台州和温州附近出没;另外一股叫水澳帮,闽浙交界泉州厦门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下手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南上北下的民船,也就是我们要坐的船。”
“还有安南夷盗,他们虽然主要是在广东一带的海面上活动,可是偶尔也会北上到黑水沟(台湾海峡)做杀头的买卖,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他们,也是一个大麻烦。”李祥替哥哥补充道。
“东南的大清水师是干什么吃的?连安南蕞尔小国的海盗,居然也敢来我们大清撒野?还有什么狗屁的凤尾帮水澳帮,他们怎么也不管一管?”额勒登保一听大怒,还忍不住怒喝了起来。
发火也没用,手里没有权力,额勒登保当然拿只会吃干饭东南水师毫无办法,也只能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在回京后找老阿桂告状,同时和刘安云等人一起耐心等到天色全黑,然后才着尽量少打火把的情况下,让顺和镖局和老范家的下人转运钱箱。
额勒登保是个外粗里细的人,搬运钱箱的时候,额勒登保安排实战经验丰富的安布伦和乌热松登上高处,居高临下的查看周边动静,小心防范可疑人物靠近,结果这么做果然收到了效果,银箱搬到差不多一半时,安布伦还真的发声示警,喝道:“南面有人在靠近!”
听到这句话,额勒登保和张德茂二人双双冲向了南面搜查,然后很快就抓到了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男子,喝问他为什么要接近海船时,那生得贼眉鼠眼的男子却理直气壮的反问道:“这里是你们家的地盘?我到处走一走散一散心,关你们什么事?”
额勒登保不答,只是不顾那贼眉鼠眼的抗议,强行搜查他的身体,没有发现他携带武器后,便也不好对他下手。但额勒登保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把刚搜出来的十几枚铜钱攥到了手里,放到那贼眉鼠眼面前用力握紧,再等额勒登保松开手后,那些铜钱早已被他握得变形,缩紧了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小铜球。
看到这点,那贼眉鼠眼当然是彻底瞪圆了眼睛,额勒登保也这才将小铜球塞回他的手里,喝道:“滚,再敢靠近老子们的船!管你是什么目的,老子都打断你的狗腿!”
亲眼见识到了额勒登保的厉害,贼眉鼠眼再也不敢吭声,只能是赶紧撒腿跑路。头也不回的跑到了远处海岸边的一条渔船上后,贼眉鼠眼还气喘吁吁的向在船上等待的同伴说道:“没看清楚在搬什么,我还被发现了,点子特别硬,能一只手把铜钱攥成这样!”
说着,贼眉鼠眼还赶紧向同伴亮出被额勒登保攥变形的铜钱,同伴看了也是大惊,但仔细盘算后,同伴还是不肯死心,说道:“肯定是好东西,白天的时候搬上海船的丝绸就已经够值钱,又在三更半夜搬剩下的货,这些货肯定只会更值钱!”
“那怎么办?”贼眉鼠眼赶紧问道。
“回去!把消息告诉林帮主和庄帮主,做成了这笔买卖,莪们凤尾帮至少可以吃上一年!”同伴得出了相当正确的结论。
“可是点子这么硬,我们吃得下吗?”贼眉鼠眼无比担心的问道。
同伴一听大笑,说道:“怕什么?我们凤尾帮这么多人和船,一个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
“是吗?那我倒想试一试。”
一个意外的声音突然从岸上传来,再紧接着,身材高大的额勒登保如同天神下凡,直接从黑暗中跳上了渔船,一把揪起贼眉鼠眼笑道:“小子,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扑通!”
这次轮到额勒登保意外,还没等被吓破了胆的贼眉鼠眼说话,他的同伴就已经果断跳进了海里泅水逃命,额勒登保虽然会水,但是天色太黑估摸着就算下水追赶也很难成功,便只能是向贼眉鼠眼喝问道:“说,你们在杭州还有多少人和多少船?”
“这段时间就我们两个人,这一条船,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贼眉鼠眼赶紧哀号求饶,额勒登保再次追问发现他应该不象说谎话,便顺手一把拧断了贼眉鼠眼的脖子,将尸体扔进了海里,然后做事果断的额勒登保又引火点燃了那条渔船,看着逐渐烧起的大火自言自语道:
“烧了船,跑了那个海盗就算想给同伙送信,肯定也没有那么快和容易了,没有人通风报信,凤尾帮盯上我们的可能也肯定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