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严侣本是北方人,姐弟三个相依为命,两个姐姐出嫁以后,他到河州游学,后来在这里成亲安家。
赵严侣在这里没有亲人。
他带着儿子赵亭,把媳妇和女儿连夜送到乡下的大舅哥家。他则带着赵亭北上,跑到哪儿算哪儿吧。
天亮了,赵严侣父子俩跑到了一片林子边,这里离河州府才三十多里。
父子俩已经拼命在跑了,大半夜的也没找到马车。
他们正藏在草丛中歇息呢。
“驾,驾!”
远远地,有六七个骑马的人奔这里来了。
赵严侣大惊失色,他一把拉过赵亭,把身上的几张银票都掏了出来,塞在赵亭怀里:
“亭儿,你快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千万别出来。
等这些人走了,安全了,你就一直往北走吧。把脸抹花,最好能扮成乞丐的模样。
以后怎么样,就靠你自己了。”
赵亭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爹,我不走,咱们死活都要在一块儿。”
“傻孩子,有机会活着干嘛要死呢。
没准你跑出去以后,将来有出息了,还能给爹报仇呢。听爹的,快走吧。
亭儿,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赵严侣说完,故意显露身形,向林子深处跑去。
最后,赵严侣被抓到高府,这时候他才知道,像他这样被抓来的人还有很多。
赵严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存了必死的决心,一切都无所谓了。
孟至腾来了:“赵兄,你怎么还是看不开呢?
是不是很担心你儿子?
放心,他也在高公子这里,高公子对他很好的。”
“你说啥?”
赵严侣只感觉脑袋“嗡”了一下,身体晃了晃:
“赵亭也在这里?”
孟至腾笑了:“告诉你也无妨,你们父子是同时被抓回来的,高公子说了,你儿子是不是过得好,取决于你配合的程度。
看看这四周的高墙,看看院里来回走动的护卫,再看看一刻也不离你身边的小厮,逃跑你就别想了。”
赵严侣彻底蔫儿了下来。
就这样,赵严侣成了高云岚的新宠。
高云岚对他不错,他也很配合。
过一段时间,他就被允许看一次赵亭,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能看出来,赵亭生活得还不错,还可以继续读书。
儿子过得好,他别无所求。
有一次,赵严侣去花园闲逛,身边的小厮不在,他就走得远了些。
“刚刚我又看到赵先生了,难怪咱们公子心仪他,真的是好相貌。每次遇到他,我都要多看两眼。”
“你要死啊,你还敢多看两眼,不想活啦?”
“没事,今天公子不在家,好像又去看新人了。
那个假的赵公子又来了,下午是不是赵先生又要见儿子了?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爹,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
不远处的赵严侣听到这里,差点惊叫出声。
他急忙捂着嘴,隐身到树后。
“离得那么远,是你,你能看清楚吗?”
“可怜赵公子死得那么惨,听说是一刀一刀地,被剁成十几块,丢乱葬岗喂野狗了。
他爹还以为他活得好好的呢,他就不会给他爹托个梦吗?他……”
“闭嘴,有人来了!”
赵严侣慢慢擦掉眼泪,轻轻地转身往回走。
寻找他的小厮和护卫看到了他,都松了口气,立即围护在他身边。
下午,赵严侣像往常一样,又看到了他的“儿子”赵亭。
远远的亭子里,“赵亭”侧坐在那里,读书,喝茶。时而拧眉,时而开心。
以前赵严侣只求能看到儿子就好,别的都没在意。
今天细看之下,他发现,这个“赵亭”虽然很像自己的儿子,可他的一举一动,带有一股粗俗之气,没有儿子文雅。
赵亭因为相貌好,人又聪明,赵严侣从小就把他当作贵公子在培养,一切言行举止都务必做到优雅完美。
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儿子。
赵严侣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日子和平常一样,又过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