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透着憨直和忠厚之色,只不过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瞧着远不如表面一般忠厚老实。
“温老头儿,你家婆娘害死了三房家的花丫头!”
人群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冲着回来的父子三人喊道。
“呸!你这个碎嘴的婆娘,都瞎咧咧啥呢?”
温家老二温铁义,同样的人高马大,但是一双酷似温李氏的三角眼中闪过阴狠之色,一口浓痰吐到地上,不悦的呵斥道。
走在最前面的温老汉,那黝黑枯瘦的苍老脸庞上,沟壑纵横,眼角四周皱纹堆叠,不大的眼中满是精明之色。
他抽烟带的动作一顿,瞧着院子里的场面眉头紧皱,他犀利的目光在心虚的温李氏身上扫过,瞧着她外强中干的样子,便知道出事了。
温老汉抬脚把没抽完的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那带着火星的烟丝散落到地上时,温老头的眼中上闪过一丝心疼,他把带着余温的烟袋锅子别在腰间,快步向院子里走去。
走到近前,温老汉恶狠狠的瞪了温李氏一眼,温李氏害怕的低下了头。
他看向一边,瞧着自家三儿媳妇趴在温小花身上痛哭流涕,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满是皱纹的脸上隐藏着一丝不耐,他的目光落在瘫倒在地的温铁军身上时闪了闪。
“老大,把人抱回屋里去,老二你去把郎中请来。”
得了吩咐的温铁忠,立刻扔下手中的锄头,大步向院子内走去,那张忠厚的脸上, 盛满了担忧。
“花儿娘~!别哭了,快去看看三弟!孩子这边交给我,二弟去请郎中了,花儿会没事的!”
温铁忠说着便把地上全身冰凉的温小花抱进了怀里,大步向东屋走去。
温老汉看着温小花瘫软的身体,眼神暗了暗,看向温李氏的目光带着森森怒意。
温家的院子修建的很讲究,正房修在北边,坐北朝南自然是老两口的住处。
西屋虽然差一些,但是和东屋相比采光自然极好,于是大房二房便住在了西屋,西屋两个房间,靠近正房的一间大房住,另一间自然归二房。
至于不受待见的温铁军一家,自然就住在采光差,冬不暖夏不凉的东屋,东屋有两个房间,一间用做了柴房,另一间温铁军一家三口住。
这样的安排唐莲颇有微词,但是碍于自家男人的默许,她也只能接受。
“铁军哥,你怎么样了?铁军哥!你不要吓我啊!”
唐莲踉跄的起身,来到温铁军身边,看着他渗血的伤口,以及失魂落魄的样子,慌乱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声音中的颤抖与无助,让围观的村民心中微酸,瞧着院子里三房一家子,不住的摇头叹气。
唐莲心中悲戚,自从温铁军受伤之后,他们三房的日子过得愈加艰难了,为了给温铁军抓药治病,她原本想要留给温小花的陪嫁嫁妆也搭了进去。
可是温铁军迟迟不见好转,眼瞧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精神头也不济,唐莲忧心不已。
唐莲不敢想象如果温铁军和温小花都不在了,她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唐莲无助的样子,被村民们看在眼中,脸上满是同情之色,看向温老汉和温李氏的目光带着谴责。
“唉!真是可怜呢!这好端端的一家人,眼瞧着要散了。”
“作孽呦!真是作孽呦!”
“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小心不得善终哦~!”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行啦~!都少说几句吧!”
……………
大家同村住着,原本碍于情面,大家不好直接挑明,不过瞧着温家三房的悲惨遭遇,让大家气愤不已。
“呸~!碎嘴的婆娘!长舌妇!”
温李氏听到众人的议论,原本压制的怒气蹭的窜了上来,对着院外的众人骂骂咧咧。
“闭嘴~!”
众人那裸的鄙视目光,看得温老汉如芒在背,一张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是被羞得,还是被气的。
被吼的温李氏害怕的瑟缩,她恨恨的瞪了院外围观的众人,随后跟在温老汉的身后,走回了北屋,”咣当”一声,重重的把门关上。
温铁军听着唐莲凄凉无助的哭泣声渐渐回过神来,他僵硬的转过头,正对上自家媳妇那红肿的双眼,眼中闪过心疼与自责。
他张了张嘴,劝说的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脸上满是颓然之色,他伸手在唐莲的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铁军哥,小花…小花她……”
唐莲看着回神的温铁军红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想到如破碎洋娃娃般了无生气的温小花,泪水又止不住的流。
“回去~咱回去送小花最后一程,让她来世投生个好人家!”
温铁军消瘦蜡黄的脸上满是悲痛之色,他在唐莲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夫妻两人相携着向东屋走去。
离开前他转头深深的向正房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带着死寂,让躲在窗户后偷偷窥视的温老汉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