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叶他们是四个人,一对夫妻,男的姓熊,女的姓顾,都是三十多岁;另一个姓李,跟杨叶差不多,有四十多岁。
我和小雷只有两个人,就并到他们那边一桌去了,我这边点的菜,让他们也送到旁边去。
杨叶说,他们本想今天晚上住南岩,然后明天凌晨步行上金顶看日出,这样既锻炼了身体,多看几个地方,又显示出虔诚。
可是路上堵车,一直堵到刚才才到山门。
现在售票处已经下班了,上山的路也封闭了,只能明天坐缆车上山。
我们开始喝酒,大家喝得都很尽兴。
小雷也喝酒,我猜想他应该也很开心,又跟师父交流学习了一次。
这两天的经历,我没跟杨叶详细地说,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只是含糊其辞地一语带过。
吃完饭,我们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杨叶非要跟我住一间房,小雷就跟杨叶一起来的那个姓李的男人一间房,另外两口子一间房。
一进房间,我也不避讳杨叶,立即拿起房间的座机,拨打了陈小花的手机。
其实,我知道自己这次到武当山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到武当山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武当山的座机给她打一个电话,我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打动她。
我相信她的手机有显示来电地址的功能。
果然,几乎就在我拨通的同时,陈小花就接通了电话,急问:“有事吗?”
“亲爱的,我没事,就是想你。”我笑说。
她愣了一下,警觉地问:“你是谁?”
我说:“怎么了,连老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怎么是你?”这次她听出来了:“你、你怎么去了武当山?”
我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你,我听说你在这里,就来找你了……”
她静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此刻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终于她说话了:“你赶紧回来吧,我不在那里——嗯,在外面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这句话,语调和语气都跟前几句大相径庭,我听到了一种温柔多情的味道。
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很想再打过去,多跟她聊几句,问她前几天去了哪里,可想到杨叶在旁边,虽然是老朋友,但太随意也不好意思。
再说我的目地也已经达到了,陈小花显然已经被我感动了。
杨叶已经洗完澡,围着浴巾,见我不打电话了,立即坐到我床上。
似乎老早就有一肚子话要对我说,已经等不及了。
他点着一只烟,把打火机扔在床头柜上,说:“那徐局长的事,真他妈的邪透了!”
“不就是那些事吗。”
我心里说,这两天我见到的事,说出来能吓死你。
他用力地拍拍床说:“我不是说你看到的那些——
我跟你说,徐局长双规之后,家就被抄了。
从家里抄出来的几千万现金不说,还有一只金鱼。”
“金鱼?”我疑惑了。
“金鱼,就是用黄金打造的鱼!”杨叶跳起来,拿过他的手机,边划拉手机边说:
“我听说了金鱼的事以后,就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我非要见到那金鱼是什么样子,这是我托朋友才拍到的。”
他递过手机,我一看,刚才还感觉被酒精麻木的、晕乎乎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只见手机上是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一个黄色的锦盒,锦盒的白绸衬里里露出一条黄色的鱼!
全身金黄,眼睛张得很大,唇上的须也很长,呈对衬的两个鱼钩一样,鱼尾弯曲,作跳跃状……
一句话,照片里金鱼的模样,跟那天我手机里的照片、以及徐局长钓上来的鱼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寓意呢?
杨叶说:“这是去年徐局长的孙子考上大学时,一个老板送的,名字还真叫‘鲤鱼跳龙门’。”
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谁会相信?
我挤出一点笑,说:“这可还是你取的名字。”
“故事还没讲完!”杨叶继续说,
“那个老板也被顺藤摸瓜带了出来,那个老板姓霍,叫霍守钢;
可他的女儿姓李,叫李玉。”
我琢磨道:“李玉、鲤鱼,这名字还真凑巧了!
霍守钢用黄金打了一个鲤鱼送徐局长,难不成是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徐局长孙子?”
杨叶摇摇头,说:“霍守钢的女儿很大了,都参加工作了,而且她的原名并不叫李玉,她是霍守钢的女儿,当然姓霍。
李玉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都被他绕糊涂了。
杨叶说,十多年前,徐局长还是市第一中学的校长,霍守钢的女儿在市一中读高三,成绩非常差。
霍守钢希望女儿能上一所名牌大学,就去找徐局长想办法。
徐局长还真有办法——冒名顶替!
他很快就物色好了人,等高考结束,成绩出来,徐局长把一个叫李玉的女生顶掉了。
让霍守钢的女儿,使用李玉的档案和录取通知书去上了大学。
所以霍守钢的女儿就成了李玉,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一家事业单位工作。
李玉则回到农村的家里,后来下落不明……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