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踏着月色回了紫愈院,刚打开院门,便见院中立着四五名精壮男子,董纪站在最前面,见到苏清言回来,连忙躬身行礼,道了一句小姐好,后面那几名男子也跟着有样学样。
苏清言大致扫视了几眼,方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免了礼,抬步向西侧书房走去,董纪也连忙带人跟上。
桃秋快步进房点了灯,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苏清言坐在书案后,抬眸看向了董纪身后的四名男子。
董纪侧身站在了一旁,以便苏清言能瞧的更清楚些,房间里一时静寂无声,那四名男子头微微垂着,也略有些忐忑,毕竟,若能像人一样安安稳稳的活着,又有谁愿意去过那犹如牲畜的日子呢。
苏清言视线一一扫过四人,最终定在了四人中最年少的一名麻布青衣的少年身上,少年眉峰凌冽,面容很是俊逸,此时,少年微微敛着眉,却也难掩周身清冷光华。
“你…叫什么名字?”苏清言素手一指少年,轻声问道。
少爷微微垂头:“凌子文,泊县人。”
苏清言闻言,神色微怔,不是因他的名字,而是因他强调的那句泊县人。
苏清言秀眉微挑,讶然道:“前年泊县命案,便是你所为?”
少年头又低了些许,沉默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少年承认,苏清言微抿了抿唇,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却并未说什么,一旁的桃秋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回过神后,她连忙上前两步,护在了苏清言身前,警惕的盯着少年。
少年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后,笑意苦涩难堪,心中更加冰冷,世人只看他做了什么,却不曾关心过,他为何这般做。
也对,他本就是世人眼中十恶不赦之人,又有何稀奇的。
凌子文眸底如一潭死水,平静又淡漠,早已做好了被眼前女子再次送回奴教坊的心理准备。
董纪也是惊了一下,他想了一圈,才想起了前年泊县的那桩大案,不由面色微白,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其余三人他都细细查了底细,却唯独这名少年不曾,当时,他本已准备回府了,却在临走时,撞见了这少年正在被奴教坊的坊卫殴打,少年起初还与那些人缠斗几番,后来却因着体力不支,而慢慢的落于下风,他看中了这少年的不屈与武艺,便将他也带了回来。
“是属下失职,请小姐责罚。”董纪立时单膝跪地,愧疚的说道。
小姐虽说不计过往,可也不能将如此杀人狂魔引到小姐身侧,若小姐因此被伤,他就是死一百次,也难赎罪过。
董纪心中很是自责,头垂的很低,小姐交给他的第一件事,他竟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少年薄唇微抿,也垂着头,不说话,等着少女发怒将他给撵出去,可他等了半晌,却只听到了女子清淡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