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接过信,朝屋中走去。
云苓是才拿回书,正翻开了原先她看的地方,将将只看了那么一页。
白玉进来了。
云苓心肝抖了下,实在是有了心理阴影了。
缓缓合上书,面色如常问道:“可是有事?”
“入墨斋掌柜送来的信,是姑爷老师的亲笔信,来叫夫人过目。”
白玉零散的青丝遮住了半张面,那眼里是清澈和干净。
云苓素手接过,撕开了信封,里面写着的,竟是陶烩要见她?
且只她一人前去,不能告知秦斥。
云苓捏着信纸,嘴角凝住了笑意,秦斥的老师,便是那个前世在最开始知道她失了贞洁又被赶出苏家入了云家户籍时,上门叫她自请退位的人。
她原以为,这一世,她重新来过,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已然没了看书的心思,云苓左思右想,还是决意要去见一面,她得知道,究竟是为何。
陶烩约她见面的地方是在清禹书院,读书人重名声,尤其如陶烩。
私自见弟子妻室已是不妥,若是单独见面,被人看到是会戳脊梁骨的,陶烩自然懂的。
天色越发清冷,门前的桃树上长着新出的枝叶,青翠娇嫩。
可云苓此时的心情是沉重的。
陶烩的话已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了,他是秦斥的老师,她也得敬着。
陶烩在清禹书院的一个书亭里等着她。
四面通风,且能被人瞧见,光明正大的,又能不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陶烩长着一张俊秀的脸,许是天生的,那张脸的肌肤竟是比女子还要好些,为了显得更有威势些。
陶烩蓄起了胡须。
此时云苓瞧着,险些呛出了声,因是她前世见陶烩时,那脸上干净白皙,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在此时蓄起了胡须?
陶烩见云苓来,只道:“坐。”
云苓未曾开口,谢嬷嬷和白玉一人站在一边,暗卫在亭子口处等着。
还是陶烩先打破僵局:“可知今日我找你来是为何?”
“不知。”
陶烩叹了口气,只问:“入墨斋那牌匾的字可是你亲手所写?”
他甚至特意朝掌柜的打听过,都说是他家夫人写的。
可他看笔力尾锋,不似女子所写。
云苓颔首:“叫您见笑了,是我所写。”
陶烩一愣,这才打量起云苓来。
天姿国色,就是将任何的语言用在她身上,也不足以描绘出她的美人骨。
“不知这字你从何学得?”
那字,是他老师鹤白大师独有的字体,连他都未得其精髓,怎可叫一个姑娘学了去。
云苓只是微勾了唇角:“是我临摹了鹤白大师的字画,后又得夫君指点,故有几分相像罢了。”
陶烩不信,秦斥的字,他是知道的,并未承袭鹤白大师的特点,而是有他自己的风格。
又怎么教出一个写得这般好的云苓来。
陶烩又问:“听说你原是苏御史家的大姑娘?”
“是。”
“大婚之日,无故失踪,被赶出了家门?”
云苓笑得有些勉强,这便来了吗?
“是。”
“如今你是商岐云家名下的?”
“是——”
云苓抿了抿唇,带着淡淡的哑:“您可是要说什么?”
陶烩面色肃重,皱着眉头。
久久不语。
云苓坐立难安。
等了好一会,才听陶烩开口:“你该知道,憬之是要走入朝堂的,他的名声受不得污点——”
“你的名声和身份,配不上他——”
陶烩盯着云苓,想要看清她是怎么想的。
云苓不甘示弱,其他的她可以退步,唯独秦斥,不行。
“您可是想叫我自请下堂?我——”
陶烩打断了她的话:“不,我虽不看好你,可他曾说过,若是他将来喜欢上了山盟海誓,便是至死不渝。他写与我的信中,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