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点了点头。
相比于扶苏的以儒治国,胡亥的法家思想,的确更合他的口味。
当仪仗队经过马厩的附近的时候,冯刃疾忽然从里面窜了出来,大声高呼“陛下,陛下……”
周围的侍卫如临大敌,差点杀了冯刃疾。
好在淳于越及时的把冯刃疾认出来了,大声叫道“住手,是冯大人。”
于是侍卫们把刀收回去了,换成了木棍,狠狠的砸在冯刃疾身上。
冯刃疾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感觉透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于是强忍着一口气,努力得起向前爬了一步,声嘶力竭的说道“陛下,胡亥公子施政太过严苛。久之,必然生乱。”
嬴政面色一冷。旁边的胡亥更是直接叫道“此人妖言惑众,来啊,杀了他。”
冯刃疾大声说道“陛下,臣愿意以项上人头做赌注。”
此言一出,嬴政就摆了摆手,止住了那些提刀的侍卫。
李信看了看李水“槐兄,你觉不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李水纳闷的说道“有吗?”
李信说道“昔日你不也这样吗?”
李水好奇的说道“我曾经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吗?我怎么不记得?”
李信“……”
嬴政问冯刃疾“你以项上人头做赌注?”
冯刃疾说道“是。陛下只要下令,上郡百姓,可以随意迁徙,迁往他处。一日之内,必然有一成以上的百姓离开这里。否则的话,臣愿意送上头颅,向胡亥公子赔罪。”
嬴政呵呵笑了一声“好,朕便成全你。”
嬴政看了胡亥一眼,胡亥立刻去发布命令了。
随后,嬴政也不打算去看什么演武了,他就站在冯刃疾面前,要看看究竟有没有百姓离开。
一个时辰过去了。
有小宦官来报,对嬴政说道“陛下,到现在为止,不曾有一人离开上郡。”
嬴政向小宦官说道“取剑来。”
冯刃疾打了个寒战,知道自己的小命恐怕要完蛋了。
在生死关头,他忽然叫了一声“陛下,百姓畏惧胡亥公子,因此不敢离开。即便有了公子的命令,他们也不敢相信。”
嬴政冷冷的说道“你要狡辩?”
冯刃疾说道“不是狡辩。罪臣请求陛下,亲自下令。凡是离开上郡者,绝不追究罪责,朝廷会安排验传。陛下一言九鼎,百姓必定可以放心。”
嬴政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朕便让你心服口服。廷尉何在?”
李斯走了过来。
嬴政说道“拟一道诏令。”
李斯应了一声,只用了一刻钟,一道诏令就拟好了。
这诏令以布告的方式,贴在了城门旁边。并且规定了以今日为限。
毕竟,嬴政不是要把上郡变成一个随意出入的地带,只是要验证冯刃疾的说法而已。所以,过了今日,这些都不算数了。
布告贴出去了,冯刃疾颤抖着坐在地上。
而胡亥则一脸坦然。
他不认为百姓们会走。这些愚钝的百姓,在自己的政令下,井井有条的耕田,井井有条的织布,不用动什么脑子,就可以按部就班的生活,谁舍得走?
更何况,百姓向来安土重迁,如今背井离乡的走了,到了异地他乡,如何过活?
因此胡亥很自信,就算有些刁民想走,但是人数也不会太多。
这个冯刃疾如此狂妄,居然说有一成的百姓都想走。这简直是胡扯,他知道上郡有多少人吗?知道一成是多少人吗?
而冯刃疾心里也有点后悔,早知道的话,就说是数百人,数千人了。
怎么一激动……说出来个一成呢?
诏令贴出去之后,嬴政冷冷的对冯刃疾说道“十二个时辰后,朕来取你的头颅。”
随后,嬴政一甩袖子要走。
结果他还没走远,就有小宦官蹑手蹑脚的来了。
那小宦官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外面,外面出事了。”
嬴政愣了一下,问道“何事?”
小宦官说道“城中百姓,争相出城。在城门处挤作一团,互相踩踏,已经死了一人,伤了数十人。”
嬴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小宦官说道“已经死了一人,伤了数十人。”
胡亥更是揪住小宦官的衣服,咬着牙说道“你方才说,百姓争相出城?”
小宦官点了点头“是……百姓争相出城。”
胡亥又问“出去多少人了?”
小宦官战战兢兢的说道“不……不是太多。”
他自然也听到冯刃疾的话了,因此含含糊糊的,想要帮胡亥掩饰一下。
然而,逃亡的百姓竟然在城门处踩踏而死,这已经说明问题了。就算最后逃亡的没有三成,那也足以让胡亥灰头土脸了。
这时候,嬴政回过头来,看了冯刃疾一眼。
一时间,嬴政还做不到对冯刃疾和颜悦色,但是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嬴政指着冯刃疾,吩咐身边的小宦官“给他酒肉,带他去梳洗。”
小宦官应了一声,连忙把冯刃疾带下去了。
冯刃疾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这是捡了一条命吗?
在经过李水身边的时候,冯刃疾十分感激的看着李水。
他心中暗暗感慨“多亏了谪仙,我才能化险为夷啊。”
当冯刃疾洗澡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谪仙具体是怎么帮我的来着?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谪仙好像也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办法来啊?只是鼓励自己再冒死进谏一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术?捉摸不定,难以预测?
时间不长,冯刃疾已经洗漱好了。这时候,报信的小宦官络绎不绝。
整个上郡有多少人逃亡暂时不知道,因为消息的传递也需要时间。
而肤施城,早已经超过三成人离开了。
逃亡的人,不仅有贫苦人,甚至包括有钱的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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