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禅师深吸了一口气,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此事可与征西将军府相商,让其治下之民开垦棉田,种之棉丝,而后殿下以银相购!皇上做事雷厉风行,万不可使其知之。其若知之,必如殿下所料,下派地方各处种植,必生毁粮田之乱象!”
刘永铭应道:“棉之所物,软而轻。一辆货车,运送不了多少。我原是想送他们一些纺车,让他们织成纱以后再行购买。输入中原后,再用我们改良过的织机织就成布!至于填充之属,民间百姓知其保暖之效,自会寻之良种种之,不必小王担心。”
刘永铭叹了一声,接着言道:“故,此事必得与征西将军府合议,使其施政遍种棉花,方可有所批量收获。小王现在担心,如若与征西将军府合作,曹相那里不知是否会反应过度呀!”
枯木禅师言道:“古人言,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按一般而讲,老和尚必定如刚刚所说,谏言殿下不可做此生意。但此桩买卖却是利民之举!虽有其害,但义之所在!曹相那里……”
“如何?”
“六爷切莫以奸臣二字度之曹相气量,此乃是明理明智之人也。按一般之理,与明理之人言明此事,其必不得心疑,甚至会放宽边关之举策,好让殿下成就此事,利之于民。但殿下您城府极深,曹相又庙算无双,若与其明说,其必以为您还有他谋,故必相疑之!”
枯木禅师低头一想,又马上正视着刘永铭说道:“何不反其道而行?不与相告,装为神秘之行。曹相见之怪异必然查之,殿下露出破绽,使其知棉布之利民。曹相明理,必以此事与殿下相商,届时六爷只言贪其大利,欲谋断此桩所有生意,故而秘密。曹相即使相疑,因其明理为民,必不会阻挠,甚至有所相助!”
枯木禅师说到这里,挪动了一下盘着的腿,接着说:“殿下所要做的,就是要示之曹相其中大利,使其信服,而后曹相方能不嫉妒而惮。且殿下还该找一个秘做此事、不与他人相告之借口。”
刘永铭想了想说道:“有个现成的!”
“哦?什么?”
“有了棉纱,自然是要织机织就的。而工部那里最近出了些问题,工部账坏已成山崩之初势。事前小王已教唆卫科出售织造局于民间商贾,为其解此一难。所以小王最近都在寻思着如何抢下那工部织造局来!”
“可有定计?”
“已有所谋,不日将成行。不过,如今当以为密,不可使外人知之。”
“甚好!”枯木禅师说完,对刘永铭嘱托道:“老和尚看那姚长史有陈平之智,可使其留于身边,定以急计!”
“小王知了。”
二人正说话间,叶长青在外面轻敲了几下门,问道:“禅师睡下了吗?晚辈后生打扰了。敢问六爷可在房中。”
刘永铭直言道:“进来吧。”
叶长青听得刘永铭的声音,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叶长青问道:“刚刚瑶姑娘派人传话,说是六爷您有事找小生。”
刘永铭说:“今天十五,原本应该开个例会的,但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做下决定来。刚刚问过禅师,禅师言可。”
叶长青连忙问道:“可是棉花之事?”
“正是。”
枯木禅师笑道:“你们却是早已经议过此事了呀?”
刘永铭答道:“只与叶先生说过,还未与商队的罗掌柜及将来主管织厂的夏侯掌柜细说过呢。也不是小王刚愎自用而不问他们。只是他们忠孝非常,一心欲为小王多谋利益却失了本王行商利民之本心。为多营利,他们必不可能在此事上以公心而论。而叶先生觉得若行此事,必被曹相等人惦记,实非幸事。”
刘永铭转而面向叶长青,语气却是向着枯木禅师说的:“小王闻其所言有理,心生犹豫,不敢决料此事。今日得禅师之言,小王之惑已解,可下决断矣。”
叶长青连忙问道:“枯木禅师言及何如?”
枯木禅师应道:“圣王降世,必不以自利之。故老和尚谏殿下行之。”
“不可不可!”
叶长青正要说话,那刘永铭却是坚定地说道:“将士忘命而有国安,大夫尽瘁方有民生。我等当度外生死苟利国家,岂因祸福而纷避趋之?”
“这……”叶长青虽然不同意,但刘永铭已然是下了决心,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就这么办吧!叶先生知道的,爷我其实是个性急之人,所以这才这么晚将先生找来,想让你与杨掌柜商量一下,准备好银子收下织造局,我们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