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多说无益,大家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
司马范表示登上城墙我不大拿手,但拆城墙我很拿手。投石机组装好后,他先是下令将床弩推到距离城墙仅百步远处,用寒鸦箭照着城墙上的守军猛射,压制守军的床弩,异力军的射手推着盾车,在床弩的掩护下一直顶到距离城墙仅四十步远处,拉开长弓朝着城墙射出绵绵不绝的箭雨,城墙上的守军被这空前猛烈的火力给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不断有人在往下面放箭的时候被呼啸而来的利箭射中,惨叫倒下。
守军的火力很快便被压制住了。他们总共也才五百人,仅相当于晋军的二十分之一,这点人就算全部是弓箭手,分摊到四面城墙上跟晋军对射,那火力也只是毛毛雨而已,哪里拼得过四干号能开百磅强弓的猛男直接就给射得头都抬不起来。
见时机成熟,司马范下令将投石机推到距离城墙仅六十步远处,装上一百三十斤重的铁弹照着城墙猛砸。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座城的城墙都有襄阳、江陵、洛阳、邺城、建邺等等这些名城这么坚固的,六部配重投石机只是砸了三轮,城墙就多处开裂甚至变形了。司马范在拆墙这方面经验是相当的丰富,见状下令瞄准变形处猛砸,又是几轮齐射,叶邑的城墙被硬生生的轰出了一个三丈多宽的口子!
异力军的猛男们狂吼一声,在唐蛟的带领下朝着缺口猛冲过去,径直就闯进了城里。缺口太小,挤不进去太多人,挤不进去的人便抬着长梯,在床弩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攀援而上,与城墙上已经被射得死伤累累的守军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交锋。
这五百为支雄卖命的守军依旧是地主武装。这些地主武装面对贾攸所率领的那支以屯田兵为主力的部队的时候可以占到上风,但是面对异力军,那就不够看了,完全是被这帮肌肉猛男压着砍。很快,城墙上的守军便支撑不住了,只能退入城中与异力军打巷战。
司马范下令:“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显然,这位王爷让那些反复无常、无法无天的地方宗族武装给整上火了,打定主意要大开杀戒。这帮龟孙子仗着自己手头上有地有兵,据坞壁自立,谁也不放在眼里,胡人来了他们就投靠胡人,晋军来了他们便投靠晋军,跟墙头草似的!羯胡占上风他们就帮着羯胡进攻南阳,要是晋军占上风,他们肯定也会帮着晋军进攻羯胡……简直就岂有此理!
这种墙头草,再能打也不能留,甚至可以说越能打越不能留,留下来就是祸害,必须斩尽杀绝!
异力军如实执行他的命令,不少敌军已经跪地求饶,依旧被他们斩杀。守军陷入绝望之中,号哭之声震天动地,但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支雄并不知道发生在叶邑的一切,但他知道,他留在叶邑的那支小部队在上万晋军步骑精锐的猛攻之下是撑不了多久的,一旦叶邑被拿下,他这支大军就算是被堵死的南阳盆地里,出都出不去了。
他权衡了一下,发现跟斩杀大晋那位刚登基才几个月的小皇帝、扬名立万相比,还是长命百岁更诱人一些。于是他不再犹豫,果断下令:“收兵!回堵阳!”
代表着撤退的号声响了起来。
听到号声,正在与晋军殊死厮杀,眼看就能打崩晋军方阵了的羯胡军队都愣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但号声接连响起,而且愈吹愈急,他们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只得舍下对手,退潮般退了下去。
一直在左翼与晋军血战的朱保身上的盔甲上插了二十几支箭,给射得跟个豪猪似的,大腿还被短剑刺了一下,鲜血直流。他怒气冲冲,径直问支雄:“将军,我马上就能粉碎晋军左翼了,为何偏要在此时收兵!”
支雄沉声说:“据守昆阳的晋军步兵出动了,会合从襄城南下的晋军骑兵,共计一万一干人左右,正在猛攻叶邑!”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色骤变。他们可太清楚叶邑受到攻击意味着什么了,叶邑一失,他们将会被堵死在这片丘陵地带里,再也出不去,到时候他们要考虑的可就不是如何建功立业,而是自己应该埋哪里了!
惊恐的羯胡骑兵不再犹豫,立马就跟着支雄十万火急的撤离战场,退往堵阳,准备在堵阳稍事休整,然后立即北上支援叶邑,就算无法夺回叶邑,也要趁着晋军尚未攻下叶邑及早撤往舞阳方向,与石虎会合。他们可不认为已然疲惫的自己扛得住源源不断赶来的晋军的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