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刘聪已经被晋军那近乎嚣张的表现给激怒了,发了狠要将他们全部干掉,一个不留。正巧,刘曜也没打算放过这支晋军,立马应喏,高举令旗纵马驰向乱作一团的大军,大声怒吼着发号施令,找到那些控制不住部曲的将领一顿臭骂将他们的魂骂回来,同时挥舞皮鞭将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士后抽回自家队列。他的勇猛早已闻名全军,看到他,大家仿佛都看到了主心骨,人心纷纷安定下来,原本乱作一团的大军奇迹般恢复了秩序。
又有数名刘聪的亲信将领手持刘聪的符节,前去找刘景、呼延晏、王弥等人,要求他们立即选调精锐过来配合刘聪,干掉突围的晋军。为了歼灭这支晋军,刘聪连已经到手的洛阳都不顾了,他要将所有能打的将领和人马都调集过来,将这支晋军杀个片甲不留!
可惜的是,就在刘曜怒吼着将乱了秩序的部曲撵回自家阵列的时候,就在那几名亲信骑马朝着呼延晏、刘景、王弥等人所在的方向飞驰的时候,晋军已经杀透了七万匈奴大军的包围圈,涉过那一汪汪没膝的血水硬是冲了出去,沿着伊水河岸朝着三十里外的新城狂奔而去。
刘聪登高远望,见这支晋军携带着大量马车,看样子还颇为沉重的,阴沉着脸说:“晋人突围的时候带着这么多辎重,想必是将洛阳城中的珍宝悉数搬走了!”
太子刘粲狞笑:“他们想带着这么多宝贝逃跑,可没这么容易!儿臣愿意带领本部精骑前去截杀,为父皇将这支晋军歼灭,把那些珍宝截下来!”
刘聪说:“去吧,小心点!”
呼延炯方才围攻晋军步兵方阵,苦战无功,还被晋军射得死伤累累,憋了一肚子的火,当下也出列,说:“臣愿意与太子一同前往,歼灭晋军,缴获晋室珍藏!”
刘聪说:“扬威将军忠勇可嘉,朕心甚慰!尔等率领本家部曲先行,朕率大军随后就到,今日不歼灭这支晋军,朕绝不收兵!”
于是,刘粲和呼延炯各自率领本部精锐骑兵共计七千人,向撤退中的晋军展开了追杀。
眼见匈奴铁骑漫野而来,落在后面的步兵无不露出绝望之色。这一带都是平原,在平原上,他们这些两条腿的步兵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北宫纯却从容自若,对萧育说:“挑一百名射得最准的弩手给我,你带着步兵丢掉沉重的盔甲赶紧撤。”
萧育咬牙说:“萧家男儿带兵打仗,从来没有丢盔弃甲的传统!”
北宫纯说:“不扔掉盔甲,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话说得不中听,却是不争的事实。萧育所部一路步行,苦战不断,拼得死伤近半才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体力消耗已经非常严重了,而从这里到新城还有三十多里路,披着二三十斤重的盔甲,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胡人骑兵的追击下到得了新城。
萧育犹豫良久,还是挑出了一百名最优秀的弩手给北宫纯,并且给每名弩手都留足了一袋箭,然后下令所有弩手歇一歇,等到那令人窒息的闷热散去后立马解下盔甲,开始跑路。不过他没有下令扔掉这些盔甲,这些盔甲虽说已在战斗中受损严重,但依旧可以给他们提供有效的保护,他们舍不得。
北宫纯则横槊立马,带着二十名黑鹰剑士和一百名弩手屹立在伊水之畔,用冷漠的目光看着咆哮而来的胡人大军。他淡淡的对那一百名弩手说:“等一下你们各自瞄准一名胡人骑兵,待我下令后便齐射,务必每人射杀一名胡人骑兵。”
那一百名弩手应喏,排成一排拉开强弩,装上一支短箭,向越逼越近的胡人骑兵瞄准。
由于加装了弩托和握把,弩手长时间持弩瞄准变得比较轻松,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累了。
胡人骑兵很快就杀到了,见留下来断后的晋军就这么点人,他们露出轻蔑的笑容,领头的一名将领一声招呼,数百人齐齐向晋军冲去,打算用马蹄将这些晋军生生踩死。他的战术虽然嚣张,却也很管用,在平原上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实在太大了,几百名骑兵同时发动冲锋,不等两军接触,光是那股骇人的声势便能让步兵陷入慌乱,争相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