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静刚要距绝,这位骚包的王爷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带着自家那点可怜巴巴的骑兵走在队伍最前面开路了。北宫静无奈,只得率领重骑兵跟在后面,朝着胡虏大军的营地杀过去。
此时,铁门关城外已是杀声震天,火箭如雨。要知道,铁门关离新安没多远的,新安这边打得惊天动地,铁门关那边就算是死人也该给点反应了。得知援军过来增援后,司马越本想再慎重一点,免得中了胡人的圈套,可他麾下的禁军将士等不了了,他们的家眷可都在洛阳呢,天知道苟晞什么时候杀进洛阳城,如果他们不能抢在那个屠夫进洛阳城之前回到洛阳,他们的家眷便可能凶多吉少!他们根本就不理会司马越和王衍的命令,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从城中杀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原本就在城外布防的乞活军,乌桓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朝着包围他们的羯胡大军展开猛烈的进攻。中垒、屯骑、胡骑、上骑、积弩、积射、前驱、强弩、熊渠、佽飞、羽林、虎贲、异力……一支支禁军精锐从骑中相继杀出,四面开火,与羯胡绞杀在一起。那一支支由各路豪强所率领的私兵也相继加入战场,争相杀敌,铁门关外顿时就血肉横飞!
精明的石勒终究是犯了个大错,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在距离洛阳这么近的地方包围晋军,还是以少围多。洛阳是什么地方晋军的家啊!铁门关离洛阳就那几步路,冲过去就能回家了!兵书有去:“归师勿遏!”意思就是像那种一心只想着退回老家去的军队,千万不要正面阻击,不然会被打成傻逼的。有个叫李密的人不信这个邪,率领瓦岗军精锐在童山阻击一心返回关中老家的骁果军,结果很惨烈,瓦岗军的精兵劲卒在这一战中基本被一扫而空,连李密都差点没命了,瓦岗军由此衰落,从纵横中原无敌手的劲旅变成了连王世充这个小瘪三都战不动了的弱旅。石勒现在犯的也是一样的错误,铁门关离洛阳只有一天的路程,屠伯苟晞所率领的大军随时可能攻入洛阳去,对家的思念,对家人的担忧,已经让晋军有点疯狂了。在被包围之后便不断有将领提出胡虏兵力并不多,应该集中全力突围,只是让被胡人坑怕了的司马越、王衍都给否决了而已,现在援军来了,禁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杀了出去!
我们要突围,要杀回洛阳去!耶稣都拦不住,我说的!
现在,石勒真正领教了西晋禁军的真实战斗力。包围圈一个照面就被以重骑兵为主的屯骑、上骑给冲破了,他调集大批精锐部队反击,又被强弩、积弩、积射、佽飞等部那密密麻麻的弓弩给射得人仰马翻。熊渠、羽林、虎贲、异力等部的重装步兵如墙而进,尤其是异力军,一个个虎背熊腰,体魄健装,手持长达两米的长柄斩马刀,看到胡骑冲过来,不管不顾抡起斩马刀就劈,如同一台可怕的绞肉机,甭管多少人冲过去,都会瞬间连人带马被绞得粉碎!
在晋军凶猛的冲击下,羯胡很快便陷入了苦战。更可怕的是,在新安方面的部队已经被完全击溃了,北宫静指挥着自己麾下近四千骑兵,司马范带着他那四千荆州军,怒涛拍案般杀了过来。羯胡军队在兵力上的劣势现在完全暴露出来了,每一个战场都陷入了被动,每一个战场都在败退。王阳、郭敖、桃豹、夔安、孔苌……这些将领都在拼死力战,就连重伤未愈的支雄都拖着虚弱的身体上阵,指挥自家部曲杀敌。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抵挡不住晋军的凶猛攻势,溃败之势难以逆转!
张宾见势不妙,对石勒说:“这一仗怕是赢不了了,赶紧撤吧!”
石勒眼珠子血红,咆哮:“我已经将那个老乌龟逼入绝境了!只差一步,我便能斩下他的头颅了!”
张宾说:“这次怕是没法杀掉那个老贼了……现在好多新归附的杂胡都开始逃跑了,我们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石勒连连怒吼,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正如张宾所说,很多新归附的杂胡已经开始四散逃跑了,倒霉一点的甚至直接陷入了重重包围,再不跑,他连自家那八千嫡系都得搭进去。无奈之下,他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羯胡大军如蒙大赦,争相夺路而逃。杀红了眼的晋军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还在疯狂地追杀着每一名羯胡骑兵,即便对方已经跪地求饶了,他们也依然毫不犹豫地挥刀将其斩杀。那些很不走运陷入了包围之中的杂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争相向凉州军投降,因为只有凉州军还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
晋军骑兵猛追逃窜中的羯胡骑兵,不断有小股羯胡骑兵被他们咬住,然后被歼灭。司马范那家伙意兴飞扬,带着自家那少得可怜的骑兵追着一大股羯胡骑兵猛砍,大有一举吞了对方之势。然而乐极生悲,就在他砍得正来劲的时候,夔安一箭射过来,正中他大股。这一箭贯穿了他的大腿,疼得他大叫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跟在他左右的薄盛见状不禁吃了一惊,赶紧策马冲过来想看看这位王爷怎么样了,夔安又是一箭,正中薄盛右眼,箭镞洞穿颅腔从后脑勺穿出,薄盛当场坠下马来,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