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纯两眼发亮:“利用地形逼迫敌军骑兵正面冲击,然后以战车为屏障阻止敌军骑兵直接冲击我军步兵,再以大量强弓劲弩给予对方大规模杀伤妙哉,这确实是以步拒骑的良方,妙哉!”
李睿说:“但是这样的地形不好找,尤其是在野战中,这样的地形更难遇见。再者,这种阵形对军士的心理素质要求也很高。前面就是滚滚而来的敌军铁骑,后面就是冰冷的城墙或者水流湍急的河流,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稍稍软弱一点的人不到一个回合便已经崩溃了。必须得是身经百战、坚韧不拔的老兵才能承受住这样的压力,从容应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如果是背水列阵,最好有战船在河面上游弋,利用强弩和投石机对岸上的步兵进行火力支援;如果是背对城墙列阵,城墙上的守军也应该用强弓、床弩和投石机居高临下对着敌军开火,能不能打着是一回事,就是不能让车阵内的军士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北宫纯笑:“小子,看样子你把军士的心理揣测得很透嘛!”
军队最害怕的就是孤军作战,甭管多能打的铁军劲旅,一旦被孤立了,都会军心动摇,而军心一旦动摇,就很危险了。李睿能想到因地制宜以远程火力支援车营,消除正在车营中苦战的部队孤军奋战的心理,这无疑是很难得的。
李睿嘿嘿一笑,说:“都是对着兵书瞎琢磨的。”
北宫纯欣然说:“挺好,看书就得下功夫去琢磨,死记硬背那是屁用都没有的。”
羊绣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打从两个人见面以来,北宫纯基本上就是花式夸夸夸,不停的夸李睿,似乎在他眼里,李睿就是最棒的棒小伙,怎么看怎么顺眼。真不知道李睿这个破薄的寒门子北到底哪里对了北宫大将军的胃口,这家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呀,无非就是长得还算英伟,箭射得比较准,有一些鬼主意,能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而已,有啥了不起的他能吟诗作赋吗他能写出好文章吗他懂玄学吗他家里很有钱吗他家里出过什么高官吗都没有吧
不会吟诗作赋,不会写文章,不懂玄学,家里无权无势,自己还是走了狗屎运才捞了个校尉当,这样的人物放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根本就不入流好吧那么多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前来拜访,北宫纯都没个好脸色,让人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远远不如那些世家子弟出色的李睿却入了北宫纯的法眼,这……
唉,北宫伯伯看人的眼光有点差啊!
不过,私底下,羊绣也觉得跟那些整天涂脂抹粉、炫富嗑药、装神弄鬼的家伙比,还是李睿看着顺眼点,只是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好,大家复盘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战事,你一言我一语总结着每一战的得失。北宫静记忆力超群,几乎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娓娓而谈,条理清晰,如数家珍。北宫纯则目光老辣,稍一推演便能指出此战中晋军和胡人每一个部署中隐藏的危险与机遇,而他推演的结果往往跟战场上所发生的大差不差,这让李睿大为叹服。人家能被誉为西晋末年的军神,靠的可不仅仅是个人勇猛和凉州劲卒的剽悍,更多的还是他的头脑。
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一顿饭吃到深夜,大家才尽兴,各自回房休息。
雪越下越大,窗外时不时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脆响。待到明天,估计漫山遍野都要被积雪覆盖了吧在这银妆素裹的世界中邀上三五知己找一亭子,凿开冰接一股清泉,煮上一壶茶,一边饮茶一边对弈,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北中国,还有几个人有这样的闲情逸志干这种风雅之事
反正司马越是没有这样的雅兴了。
此时,他所率领的西晋军团已经推进至渑池,新安、河阴等地尽数被收复,他的声望也一路高涨,几乎所有人都将他视为救星,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不过司马越倒是有自知之明:打从他率军发动反击以来,胡人基本上都没怎么跟他打,他踌躇满志的向一个个胡人重兵把守的目标发动攻击,等他杀到的时候,等待他的往往是一座空城,胡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也就是说,表面上他虽然收复了好几座城池和一堆的要塞,但是斩获却少得可怜,胡人的主力完好无损。
颇有点狸猫戏鼠的意思。
司马越心中焦虑。他并没有击败胡人主力,胡人只是将拳头收回去了,只要他稍稍露出破绽,这记铁拳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打过来,给他致命一击!现在他的部队距离洛阳城已有百里之遥,部队徒劳无功地奔波了近半个月之久,已经很疲惫了,所有人都开始萌生退意。司马越找王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