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岭心虚地蹭了蹭自己的唇角,好像破案了。
所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飞机上睡肩膀还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呢他的形象啊!
而且为什么他不能像简少钧睡得一样呢
简少钧此刻也在睡觉,只不过他手撑着头,不管飞机怎么颠簸动也不动,拍杂志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赵岭坐直了腰板,但是等了半天简少钧的头也没有靠向自己,于是赵岭蹑手蹑脚地想让简少钧把撑着头的那只手放下,谁知道正当他研究怎么在不惊醒简少钧的情况下完成的时候,就听见暗哑的声音响起:“干嘛呢”
“让你靠着我睡。”
嘴比大脑快的赵岭咽了咽口水,简少钧是醒了对吧悄悄抬起眼皮往上瞄了一眼,却见简少钧眼睛没睁,似乎只醒了一瞬间。
赵岭松了一口气,当他重新坐回座位上,就见他千方百计都没能弄掉的手臂被简少钧主动放了下来,随后简少钧的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靠在了赵岭的肩膀上。
原来被靠着睡觉是这样的感觉,分明被靠住的是自己,但赵岭却莫名地升腾起了一种安全感。
被这么靠着,赵岭的眼皮也开始撑不住打起了架,睡着睡着他的脑袋就轻轻倚在了简少钧的头上。
而靠在他肩膀上应该已经熟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也许,他猜到了赵岭期待的是什么又或者他有些明白了赵岭为什么跟他一样抗拒建立亲密关系。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陌生。因为陌生,所以畏惧。又因为畏惧,所以抗拒。
简少钧缓缓闭上了眼,一直微绷的肩膀也卸下了劲道。
此时觉得安心的,恐怕不止赵岭一个。
要说这次的飞机枕肩睡初体验对于赵岭而言,有两个结论——
一是安心,这个没什么可说的。二问题就大了,因为真的很丢脸!
赵岭本以为简少钧不知道自己在他肩膀上留口水的事,谁能想到他身上的铁灰色西装只要湿了一点就格外的明显。
赵岭还以为就算很明显,但简少钧也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件事,谁知道在他要出机舱的时候,简少钧在他身后叫住了他,随后抬手用拇指在他脸颊到下颌的位置蹭了一蹭。赵岭明显感受到了水渍被蹭掉的触感。
盯着空姐善意但带着了然的微笑,赵岭脸噌的就红了:“刚、刚刚喝水不小心的。”
“哦。”简少钧含笑将目光微微向右下方一瞥,目光瞟的是他自己的右肩,但赵岭却觉得那一眼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公开处刑。
这人不该做律师的!应该做侦探或是警察啊,都是什么眼神儿!
推开家门,赵岭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气息,他本不觉得自己会轻易对某个地方产生留恋的。就像是他之前租的公寓,哪怕住了四个月,他依旧觉得很陌生。但偏偏是对这个地方,他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舒适感。这样的感觉是在他曾经住过十几年的房子里都不曾体会到的。
可以卸下了满身的疲惫和干劲,可以踩着柔软的毛拖鞋,可以肆无忌惮地呼吸。
简少钧先是把两人的行李拎进了房间,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转头走进了书房。只不过一着不慎,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叽叽喳喳地念叨着:“不洗澡吗一回来就工作吗你们这行还真是全年无休——”
话音到此处戛然而止,简少钧知道赵岭已经看见了。既然看见了再摘下来未免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只是清了清嗓子:“为了确定那个监视者的身份,我把照片洗出来了一部分,公安那边调了报案当天的道路录像,挂在墙上更好比对身份。”
赵岭没有在听简少钧的解释,此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人都快趴在相框上了:“我好久没看过自己拍的照片了,原来镜头里面我长成这啊,你别说,那个摄影小姑娘的技术真的不错。”
见赵岭的反应不像是不高兴,简少钧也停止了画蛇添足的解释。其实简少钧说的也并不完全是假话,他本来只挑了三张拍得最清晰的洗出来的。但摄像馆的老板显然不清楚他的意图,刷刷地勾出了几张拍得不错的照片,问他:“这几张不洗吗”
洗出来干嘛简少钧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话到嘴边打了个圈儿,最终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摄影馆就在律所附近,简少钧去得多了两个人也算熟稔。老板事儿不多,但却很热心,见简少钧第一次来他这里洗私人相片,于是不仅帮着修了一下图,还帮简少钧设计了一下每张照片的尺寸,一拍胸脯:“我以前干过装修设计,听我的没错。”
于是,简少钧那块当初被设计师刻意留白的墙,又被另一个设计师给填上了大半,而且两个设计师的想法不谋而合。
见赵岭还在捧着相框感慨,简少钧也就不提醒他其实自己刚刚的解释属实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墙上的那几张照片都是被处理过的,至少看不确切那几个煞风景的人。
不过也幸好赵岭没有发现,不然这也算自己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了,简少钧倚着房门,嘴角噙笑地看着墙上的照片又看着叽叽喳喳的照片的另一个男主角,突然就觉得设计师们的罗曼蒂克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