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身高接近三米,皮肤暗淡粗糙,似乎有毛发覆盖;头顶生有盘曲的羊角,其上布满神秘的花纹,背后则生出一对宽大的蝠翼,散发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然而更令道格拉斯瞩目的是,这仿若民间故事中的“恶魔”,腹部居然高高的隆起,如同怀胎十月的妇女一般!
“恶魔”原本透露着黑色邪异味道的皮肤被撑得仿佛一戳就破,几乎能够看见血色,更不要说腹部时不时还会改变轮廓,这边凸起一下,那边凹陷下去,好像真的有一个胎儿在其中不断摆动手脚。
他下意识地想要用“灵视”看一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身体却猛地僵住。
不能看!
会死!
来自本能的疯狂预警让道格拉斯瞬间清醒,摆脱了莽撞的情绪,背后也渗出一层冷汗。
似乎是被腹中的东西折磨得精神暴躁,“恶魔”抬起幽绿的眼睛,长方形的瞳孔锁定了弗萨克主教和道格拉斯,抬手便挥出了数十只淡蓝色的硫磺火球,带着嗖嗖风声分别袭向两人。
弗萨克主教双眼一眯,虚空之中几只臣服于他的灵体立刻主动迎上前去,献身般阻挡了硫磺火球。
道格拉斯也不敢怠慢地逃进阴影之中,但没急着跑路,而是靠近弗萨克主教又惊又怒地问道:“是真的邪神子嗣?!”
“当然,你在城内见到的怪物,都是受到了它的污染。”弗萨克主教说着,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放任邪神子嗣诞生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帮我一把。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会立刻杀死你以获得你那件不错的封印物。”
说到后半句时,主教的气息更加阴冷可怖,好似冥界的看门人一般,掌握着生与死的界限。
道格拉斯脸色几度变幻,思绪电转。现在逃走,无疑会遭到恶魔和主教两方面的攻击,在无法借用灵界快速脱身的情况下,他确实没有把握从这两个家伙手下完好离开。
最终,他咬了咬牙,握在衣兜里的手悄然捏住了仅剩的一枚符咒:“好,我留下!但作为报酬,结束后你要为我找到一个可供驱使的灵。”
-
耶托奈夫城西侧,火车站台。
得益于那条横贯城区的河流和附近大大小小的工厂,城西居民有充足的材料封闭街道,阻挡了诡异植物的蔓延。惊慌失措的幸存者们仍然在恐惧的驱使下一股脑地涌入了火车站台,希望快些离开这座昔日可亲、今日可怖的城市。
然而停靠在站点的火车全部缺乏燃料,又没人有敢于跨越河流,从怪物堆中运回足够的煤炭,事情就这样陷入僵局。即便如此,人们也甘愿挤在小小的站台之上,不肯离开这唯一的希望,哪怕这里的拥挤程度已经让人喘不过气、转不过身。
就连身体足够灵活柔韧的“魔术师”凡娜,都险些被溺死在人的浪潮之中。离开沙丁鱼罐头般的火车站台,她先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头一次觉得夜晚的空气是如此甘甜可贵。
等到呼吸平复,她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很快在一栋五层建筑的顶楼找到了安德森,皱着眉头问道:“唐恩老大什么时候才能到?”
“明天,至少是太阳升起之后。”
凡娜的表情无法遏制地扭曲了一下:“……那样不会太迟吗。”
“我相信唐恩和凯撒公爵都有着正常的智商水平。”安德森说着,抬头看了一下高悬于天空的红月,“在夜晚对付那些怪物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对了,你们可以先撤,我想顺着铁路走应该是安全的。”
“你呢?”
“唉,还得等等,放出去的线还没咬钩呢。”
“真高兴知道你还记得这件事。”凡娜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只皱巴巴的卷烟咬在齿间凑上前去,看着安德森毫不介意地伸手碰了碰卷烟末端,为自己点起了火。她略感放松地吞吐烟气,懒洋洋道,“不过你能保证放下的饵不被大鱼一口吞掉吗?”
猎人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看起来并不担心嘛。看来罗塞尔所言非虚,’女人的心思正如海底的一根针‘,难以捉摸啊!”
凡娜不太优雅地白了他一眼,半刻的沉默过后,却是低声嘟哝道,“我对他的所有占卜都会失败,这家伙背后应该有高序列的非凡者,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果这个解释能让你放心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安德森“呵”了一声,抱着双臂靠在窗框边,脸上带着挪揄的笑容。
看着他的笑容,凡娜莫名有种抬起巴掌呼上去的冲动。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打一巴掌也没什么,反正猎人都皮糙肉厚的。
在她将想法付诸实践之前,安德森忽然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些什么,那双碧绿的眼眸深处腾起了深红色的火光,代表着有人在通过心灵链接呼唤他这个“领袖”。
“哈,场面搞得很大嘛……”
他双臂伸展着放松了一下肩膀,对凡娜点了点头示意后,轻巧地翻出窗框攀上楼顶,迈步之间化作一柄熊熊燃烧的火焰长枪,如同划破夜空的火流星般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