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气不过,便用她欺负薛七娘的法子,对她小惩大诫一番罢了。”沈羲和说完,看向祐宁帝,“陛下,陈家女郎口口声声说西北是蛮人,我与她辩论几句,王家女郎便说我抬高西北请看京都诸公。胡家女郎也说与我相交,有辱门风。”
慢条斯理细数所有人之后,沈羲和道:“一人所言或许是偏见,可如此多人这般讲,昭宁极是想知晓,到底是何人看不起西北之人,以至于他们如此肆无忌惮
让昭宁误以为,昭宁乃至西北之人不是陛下的子民,而是异族才会被如此排挤轻视。”
沈羲和含沙射影的话,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是暗自倒吸一口冷气。
她可真才敢说,连陛下都敢暗讽!
从未与沈羲和打过交道的诸位皇子,也是忍不住看向沈羲和,只有萧长赢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就知道,任何人碰上她,都不会被她恭恭敬敬放在眼里。
偏她还有理有据,说得谁都听得懂的暗语,又谁都挑不出毛病。
“陛下。”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被沈羲和点名的陈王胡薛四家,而是沈羲和的外祖父陶御史,他一站出来,四家的当家人,眼皮子齐齐一跳,“内在妇人言及朝堂之事,是为夫为父教官不严,家不平何以安天下子女之言行,乃耶娘言传身教。
区区女郎,若非听了胡言,岂会挑拨朝臣和睦蛮人是对突厥之称,陈家女郎以蛮人称西北,这是裂土之心,其心可诛!”
陶专宪年近六旬,瘦长的身躯笔挺跪在祐宁帝的面前:“还请陛下彻查,莫要纵容这等心无朝堂,心无君王,心无百姓之恶徒。”
沈羲和忍不住心里给外祖父叫个好,早就知晓她的外族人又偏宠她,又言辞犀利。
这些年御史台因为他,人人畏惧比肩绣衣使。
胡正扬额头都沁出冷汗,他连忙上前跪在陶专宪旁边:“陛下容禀,臣绝无二心,教女无方甘愿受罚。举头三尺有神明,臣侍君之心昭昭可见,逆女妄言,绝非臣所教。”
“陛下,臣亦不知不孝女何处听来狂悖之言,臣教女无方,亦愿领罚。”宣平候陈仲也紧跟着跪下认错。
最后是王家官居三相之一的侍中王政慢悠悠站出来,和行了跪礼的陈仲与胡正扬不一样,王政朝着祐宁帝躬身一拜:“陛下,王家女郎不通政事,臣将她们养得无知了些,才会不知轻重,言语失当,请陛下责罚。”
比起陈佳絮和胡潆绕,王羽徽的确这是小题大做,并没有直言侮辱西北或者沈羲和。
王家到底是世家大族,能够做到三相之一,王政这位王家家主心思和手段都非等闲。
“王公。”沈羲和转头向王政,“昭宁听闻,世家家训有一条便是讷言敏行,世家女之所以为人称道,便是因为恪守士族规范。王家女郎,既然无知便该守拙。她所犯之错,可不是王公一句言语失当便能抹去。
她触犯的是士族家规,抹黑的是士族颜面,损伤的是士族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