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问这种问题的眼镜医生也是有点蒙的。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病院里,是会有一些古怪传闻。
就连白僳曾经去过数次的那几间普通医院,就算有与特殊部门间的合作关系,医院里依旧有一些流言。
什么午夜十二点的停尸间、深夜哪个科室的值班室、会在走廊上游荡的身着病号服的病人等等……都是些口耳相传的传闻。
精神病院里当然也有,在被问及后,眼镜医生自然是想到了一些。
可他觉得这些事也没必要和面前这个刚入职的新人说,他哪里有这么好心——不不不,他还是得好心一下。
对座的黑发青年同色调的眼睛看着看着,看出了一股似笑非笑之感,眼镜医生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精神病院的怪人有很多,眼镜医生认为面前的新人未来或许就是其中一员。
这里的怪人并不是指精神有问题是个病人,而是行为逻辑举止和常人不同。
眼镜医生默默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视线朝周围看了两圈。
食堂的人是很少,这是他们精神病院的常态了。
极少的医护人员还建了这么大一个食堂,眼镜医生入职以来也看不明白,可他的前辈让他少问多做,久而久之的他也就不好奇了。
白僳注视着面前的人类表情百般变化,时长总共也就十几秒。
他不住地敲击着桌面,笃笃笃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像在催促着什么。
不多时,眼镜医生松了口。
他见四下无人,其余人距离较远,他也就压低了嗓门开始说:“我们病院的注意事项你也应该知道吧,要保存好你的胸牌。”
白僳听了,点了点头。
眼镜医生继续说:“反正丢了胸牌也就是身份证明,听说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但我没丢过,也没见其他人丢过,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人类的声音压得又哑又低沉,说出来的话还带有几分神秘之感:“还有就是,不要好奇,好奇心会害死猫。”
一个很常谈的话题,当你面前出现了奇怪的现象时,伱会追过去寻觅真相,还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眼镜医生说,在精神病院里要当个瞎子,只要你什么都没有“发现”,就不会有异常找上你。
“这么玄乎吗?”白僳听了反问道,“那如果发现了,会怎么样?”
眼镜医生直摇头,他没遇上过,也就不瞎传了。
精神病院里要遵守的规矩也就这两条,其余的诸如什么上班要穿制服,几点熄灯,夜晚除了值班人员其余员工不要外出等在宿舍都能看到相关标识。
“咦,有这方面的说明吗?”
“有的,应该摆在宿舍的抽屉里了吧,回去你翻翻。”
说完了注意事项,眼镜医生的思绪跳跃到了古怪传闻上,非要说的话,精神病院里确实有几条。
比如眼镜医生入职以来就一直听说,他们病院里私底下有进行一些神秘的实验什么的,当然了,这只是个传闻,因为他工作了这么久都没见到。
其余的也是些值班到晚上会听见走廊上来回有脚步声但没有人,电梯偶尔也会自行运作,明明无人按动,却会驶向地下一层。
前一个问起来就是人太疲劳了产生幻听了,后一个则是电梯年久失修,时不时会出点故障。
但什么疲劳幻听会出现在多个护士身上,什么故障会定时定点发生在深夜凌晨?这都是些不要深究的事,要收敛自身的好奇心。
其余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类的老生常谈的话题就不重复了。
“哦,最近还有一件事。”眼镜医生忽的蹙起眉头,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白僳,似是在纠结,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这几个月有听人说起,病人住的那栋楼,有个怪事。”
“平时不怎么有人走的应急出口所在的那条楼梯间内,传来了小孩子说话的声音。”说到这,眼镜医生停下来,咽了下口水,“可是我们病院……已经很久没有收过年纪小的病患了。”
“又怎么会传来小孩子说话的声音呢?”
这里地处偏僻,主体建筑物以外植被浅浅,从高处望下去一览无遗,更不要说还有许多监控遍布各处,如果外面有小孩子跑进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思来想去,眼镜医生把自己吓到了。
他说完这个近期的传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顾不得对面坐着的白僳,端起餐盘就要走。
刚走出去没几步,白僳喊了他一声,说他掉了东西。
眼镜医生回头一看,的确,他手机落下来了。
于是眼镜医生折回去捡拾,再走出去时,白僳未加阻拦,他撑着脑袋目送眼镜医生远去后,慢条斯理地解决了剩下的盘中之餐。
楼梯间……那不就是今天遇见人逃窜的那个地方吗?
白僳回忆了一下,也没想到什么令他在意的点。
难道说,时间不对吗?
黑发青年想了会,觉得坐在这边想也不出个结果,于是站起了身,同样把餐盘还到了收东西的窗口处。
厨房后方的声音依旧,白僳只是朝声音的来源瞥了眼,窗口的师傅就虎视眈眈地看了过来,那凶狠的眼神仿佛在问人有没有什么事。
白僳一耸肩,把餐盘一脱手便离开了那。
说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白僳看着逐渐变得寂静且幽深的走廊,想到了他进入这里后的感觉。
要说邪教有无驻扎在这,那在白僳看来,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令人厌恶的气味传来,也有可能是隐藏起来了。
可令怪物感到奇怪的是,这处的精神病院……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是的,亲切感。
……
与白僳分别的短发女性站在楼梯间内。
她草草地解决了晚饭,在精神病院里闲逛起来。
身着白大褂的她可以游荡的范围极大,除了将要靠近给病患做检查的那栋楼是遭受到了提醒和阻拦,其余时刻她只是被多看了几眼,像在看新面孔。
但是……陈梓又觉得有几名医生、护士的态度奇怪,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好像在打量一块猪肉?
暂且把那几人怪异的目光抛在脑后,陈梓站在一楼的楼梯间内,揉了揉腹部。
她感觉自己有点没吃饱。
这间精神病院提供的食物定时定量,白僳就有去问过能不能添菜加饭,被食堂窗口的师傅婉拒了。
加之陈梓在楼上楼下逛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以买东西的小卖部之类的。
那中午郝医生的午饭是怎么解决的?自己烧?可是病院内并没有相关的设施……陈梓不解,总觉得建筑物内还藏着秘密。
短发女性饿归饿,却也不是不能忍受,但长期以往,这总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