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消失的名字(2 / 2)

“要接受吗”

气音般的声响出没于耳畔,把正在考量的人类吓了一跳。

夏成荫下意识想做出攻击的反应,理智堪堪将他抓牢,在脸庞转过三十度角后他就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里没多少光亮却是人类熟悉的轮廓,也是因为这份熟悉,夏成荫抬起的手停住,为了不显得突兀,转为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白僳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不知道,黑发青年有时候的存在感极低,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也可能是他刻意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连带着呼吸与心跳声一起。

黑发青年这会儿探究地看着人类中能做决定的那一位。

白僳就有点好奇人类会不会选择跟着温建元走。

名为温建元的中年男性在白僳的观感中已经被分到“鱼”那一边去了。

其实昨天就能看出来了,只是晚上才得出“鱼”这个分类定义。

跟着温建元走是能了解了解这个封闭在山中的村落,但相应的,他们今天可能就没机会去村子外面了。

他对所谓的湖也有这么一点兴趣,人类白天不去的话,他也可以晚上溜出去。

避开巡逻的鱼眼村民而已,从村外的树林走就可以了。

人类将黑色淤泥视作威胁,在他这黑色淤泥只是自助餐的一种表现形式。

“所以,要跟着吗”

白僳再一次发问,视线从寸头警员身上抽离,飘向前方的院门处。

他们现在算站在院子中,像是听到动静一起出来查看情况,从院门开的方向是能看到他们的。

中年男性时不时就朝里投来一眼,与白僳对上视线时,后者冲人笑了笑。

莫名接到笑意的中年男性叭叭说话的嘴卡顿一秒,男人也扬起唇回了个笑容。

很正常的表现。

一点没有昨天晚上吃饭时在饭桌上的异常。

“鱼……开关……”微不可闻的轻喃飘散在空气中,但白僳没有避着人类,人类听到了几个音节。

……开关直觉系的寸头警员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略一思考,手突然从侧面伸出,接着白僳身形的阻挡推了某未成年一下。

未成年人不设防,人往前一倾就栽了出去。

连连走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高天逸转头看了眼身后,同夏成荫对上视线的瞬间就撇下了嘴角。

接着,高天逸一蹦一跳地朝门口走去,整个过程中的停顿不到三秒钟。

少年人接着外表的便利,很自然地凑到祁竹月身边,加入了聊天。

比成年男性音色低了几分,比成年女性音色还要清脆的音调如同开机关枪,倒豆子般回荡在成年人的耳边。

高天逸充分发挥了他这个年纪可以拥有的没有边界感的好奇心,对着中年男性问东问西,直把本来还能面带笑容的温建元问得笑快挂不住。

由于这是不熟悉的孩子甚至是客人,训斥的话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温建元视线偏移,看向了自己的“侄女”。

“温桃”接收到疑似自家长辈求助的目光,终于是轻咳两声,打断了少年人的询问:“那就麻烦舅舅了,我们稍微收拾一下就来……等会哪里见”

“我家门口吧,你们也认识。”

像是摆脱一件麻烦事般,确认了自己的侄女与朋友需要自己帮忙后,中年男性掉头就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外人脱离了视线,高天逸自然是闭上了嘴,停下了他的本色出演。

“好普通的反应。”少年人评价道,“白天的大叔挺正常的。”

不如说白天的村子都挺正常的,笼在一层虚假的表象中,越靠近黄昏这个时间点,正常的表象就开始脱离。

但并不是说白天就什么都没有。

在阴暗滋生的,不被阳光所照射的角落里,依旧存在着一些非日常。

温建元今天自称的导游介绍比昨天详细多了,如果说昨天只是粗略讲了下里面住的人姓甚名谁,今天就是把一些村中趣事及八卦讲了出来。

“桃桃你还记得这家吗”中年男性指着一扇窗问。

在前往据说能让他们旁观一下之后的祭祀祭典是如何做准备的地方的途中,一行人路过了一户贴着囍字的人家。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囍字被风吹得有些起翘和掉色,面前这家贴着的是最纯正的红色——喜庆且艳丽。

“呃……不记得了。”

祁竹月回答得诚实,“温桃”确实不记得了。

中年男性也不在意回答,他就是起了个话头,跟人说起了这户即将嫁女儿的人家。

昨天好像有匆匆瞥过,温建元也不记得昨天自己说了几句,现在就是讲到快要当新娘子的女孩子,以前是跟在温桃屁股后面跑的小孩之一。

“温桃”听了,在心中打出了一个问号。

有这么一回事吗

温桃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褪色变得模糊不清,就算有了高天逸在梦中获得的提醒,他们也只能拼凑出温家村的小孩子们早时经常一起玩这个结论。

跟在温桃身后的小孩……稍加打听,得到这女孩子今年才二十二岁的回答后,特殊部门的人松了口气。

太好了,没有犯罪呢。

生怕走到隔壁刑事片场的几人再一想,这个年龄的话,在高天逸所经历的梦中,应该还没出生。

“不,也不一定。”少年人小声地同白僳嘀咕,“昨天晚上那梦后面变得很无厘头。”

白僳:“……为什么要跟我讲”

高天逸:“哎,夏哥和唐哥现在收集情报,我就不上去扫兴了。”

读作扫兴,写作捣乱。

在白僳眼底,少年人的头四处乱转,也在用自己的眼睛记录着村中所见。

当然了,他们比起晚上自由行动过的白僳来讲,已经慢了很多了。

温建元的讲述还在前面继续:“你小时候不就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吗也就长大了淑女了些,那时候你跟着那谁,跟着温——”

名字只吐出一个姓氏便戛然无声,旁人不由地看了过去,看到中年男性面部抽搐了几下,然后转移了话题。

应该是温【——】。

那个在梦中被刻意消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