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1 / 2)

谁能料想到一个体弱多病的坤泽会是一方眼线呢

早在薛霖还是土匪时,茗兰就成了他安插在金宁城内的眼线,替他收集各方消息。

王老二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辩解道:“……这也不能怪兄弟我,外头也传大哥在安南阁有个相好。”

他便当了真。

这种闲话薛霖不是没有听闻,搁从前他对这些外界的闲言碎语是充耳不闻,甚至觉得有了这层掩护让情报来往更加安全。可如今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刺耳。

薛阎罗虽然生着闷气,到底还是赴了约。

黄昏微醺的晚霞染红了半边,河岸两端的灯火星星点点。

薛霖上了花船,掀起帷帐进了船舱。

茗兰早已让小丫环布好菜肴,将其屏退舱外,见来人唤道:“薛大哥。”

薛霖点了点头,在桌前坐下,问道:“近来身体可好”

茗兰道:“承蒙薛大哥关心,近来身体无大碍了。”

两人相顾无言,还是薛霖先起了话头:“怎么想起约我来这儿”

“茗兰有大半个月未见到薛大哥了。”

这话放在旁人耳中像是在撒娇抱怨,进薛霖耳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茗兰这大半个月内有新的重要情报。

茗兰一手牵过薛霖的胳膊,借着桌面的遮掩,将袖口内的一叠册子递到薛霖手中。

薛霖悄无声息地接过,塞入衣兜。

一番动作从外界看,却像是两人牵着手。

“这几天忙……”

“是忙着同何家少爷吃饭吧。”

茗兰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中好像是拈酸吃醋,但眼神中调侃意味正浓:“谁不知道薛老板三顾何府,约不上何大少爷的一顿饭呀”

薛霖向来脸皮厚,但被茗兰踩中了痛脚,还是皱起了粗眉:“既然如此,今后我也不便来安南阁了。”

茗兰明眸微弯,没想到堂堂薛阎罗如今竟学会“洁身自好”了。

晚风吹鼓起船舱边的纱帐,茗兰坐在窗前抚琴,薛霖坐在桌前饮着茶,他一向不碰安南阁的酒水,还没等曲罢,便招呼船夫靠岸,准备打道回府了。

茗兰手头的琴弦顿了顿,面色自若地接着鼓琴。

花船靠了岸,薛霖一出舱,岸边守着的下人就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薛老板翻身上马,头也未回地离去。

茗兰靠在花船的木栏杆上瞧着人离开,一旁的小丫环替他抱着琴,担心地望着茗兰,生怕他伤心。

微凉的晚风吹得茗兰的脸色白上了三分,连带着微蹙的眉头,倒是有几分伤感。

两人望着薛霖离去,也没理由留在花船上,早早地回了安南阁。

何二管家这几日十分忙碌,前日何老爷带着大管家去了沪市,据说是沪市的一批丝绸出了岔子,需要赶着处理。

府内外大小事务只能由何二管家先行代管,何府内倒还有何夫人管着后院,他不必太过操心,只是府外的大小铺子从前都是大管家负责管理的,何二只能硬着头皮先管上。

可不巧赶上换季,何家布庄的布匹需要进行清算,何二管家只好拿着账本,马不停蹄赶到铺子。

何家布庄不仅贩卖洋布,还贩卖土布。早先,江浙一带还未开埠,各家布庄皆是土布,可等洋人低廉却结实的洋布开始流通,原先的土布市场便被不断挤压。

何老爷跟着南通张公创办实业,引入机械,何家的布料也凭借着“国货”二字在江浙一带深受国人追捧。

只是原先生产土布的农家和作坊都断了生计,年轻力壮的尚且还能重新找条活路,一些老人一辈子只会纺纱织布,靠卖土布养家糊口。土布的生意一断,穷人家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何老爷见一些老人家实在没了活路,便让自家布庄接着收购土布,再以低于洋布的价格售出去。

就算是这样,库房里积压的土布还是成堆。

布庄的杨掌柜瞧着账本上的一笔笔亏本买卖,只觉得肉痛,苦着脸地向何老爷提议:“土布亏损的银钱都快赶上布庄半年的盈利了。”

可何老爷并没点头。

等二管家赶到布庄时,杨掌柜已经让小二将仓库中积压的土布搬出来晒晒。

虽然有些土布收来没多久,可积压在仓库中容易受潮蛀虫,需要人时常翻动晒晒。

“二管家,你瞧,库里的土布都在这儿了。”杨掌柜正在院中清点着堆积成山的布匹,一抬头就瞧见匆忙赶来的何二管家。

何二管家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处理布庄布料,瞧着眼前成堆的土布,单手摸着瓜皮帽,问道:“杨老弟,往日里这些布匹都是如何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