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刀光倏忽已至,比先前更快。
杜心五吃了大亏,重心未稳,刀尖已破衣而入,在胸口带出一阵刺痛。万分凶险之际,他左手快如电闪,似能擒龙伏虎,再扣刀脊。
想是先前受了一拳,阎孝国脸色涌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殷红,但眼中杀意升腾似火,狂吼中抵刀发劲,势如狮虎,似要将眼前人贯穿当场。
二人一退一进,在巷中飞退,飞快交错的双脚在地上蹭起一串尘灰。
然而,眼看尽头将至,杜心五马上就要被抵墙贯心而死,他陡然一掀眼皮,视线直直迎上阎孝国那杀气腾腾的双眼,二人目光登时在空中碰撞。
望着那双眼睛,无来由的,阎孝国心生一股莫大危机,不等反应,他猛然惊觉杜心五黑白分明的晦暗双眼猝然爆出一团璀璨精光,一闪而没。
竟是极为罕见的目击之术。
武夫所练,不过精、气、神三昧。
似寻常高手,气血充盈,久经厮杀,精神自然凝练,眼神已能犀利如剑,望之可夺人心魄,摄人心神,令其未战便已失战心,气势输上一筹。
而目击之术,便是以此为根,练眼中神华,观日窥月,凝出非常目力,以此摄敌。
阎孝国乃沙场悍将,久经杀伐,养出一身铁血之气,精神意志比一般武夫还要纯粹。可饶是如此,猝不及防间对上这双眼睛,他蓦然似是瞧见两颗太阳,眼前的杜心五瞬间被那两团精光所掩,竟没了身形。
但也只是片刻。
阎孝国心头一凛,强稳心神,手中劲力强提,咬牙切齿,眼前一切又复之前,可刀下的人却不见了。
突然。
一只拳头,直送而进,落在了他锁骨中间的天突穴上。
杜心五矮身一窜,长拳似箭,一击击中,一触即退,转身大步朝外奔去,却是心念众人安危,看也不看身后。
阎孝国踉跄而退,望着杜心五的背影张了张嘴,双眼转瞬赤红一片,一屁股贴墙瘫坐在地。
挣扎了片刻,他喉头蠕动,终于是张开了嘴,可吐出来的却不是话,而是一蓬血雾。
旋即瞪大双眼,脑袋一歪,就此气绝。
……
长街厮杀,仍在继续。
左宗生手拿大刀,刀势刚猛,颇有王五的几分风采,可亦如陈拙他们所遇,这老太监有先觉之能,身法诡异无端,来去如风,三人仅是缠斗已费尽了气力。
更骇人的是,此人气血未足,仍是那枯瘦如孩的模样。
非但如此,此人所练竟是外家硬功,皮肉坚韧,刀剑难伤,简直强横非人。
左宗生、林黑儿与另一位白莲宿老,如今皆是左右支拙,打不中不说,打中了还伤不了,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
正自苦战之际。
一颗怒目圆睁的脑袋猝然自长街一头飞至。
老太监不闪不避,瞧也不瞧,仿似身后长了眼睛,右手向后一接,已将那头颅拿入手中。
面无表情的回头瞧了瞧,望着那位高姓公公的脑袋,这位丝毫不见喜怒,五指一抖,手中头颅立时爆开。
杜心五从不远处大步赶来。
长街一头,陈拙缓缓摘下脸谱,吐出口血水,轻声道:
“老东西,你的路,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