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对他的考虑,李余不是不清楚,所以,他无法去怪陆明,而且,出于陆明的立场,他的确没有告诉李余的必要。
可他突然知道原来所谓的选才大会背后的内幕是这样的,还是被打击到失神。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白天点亮了石碑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后,都会从这世上消失。
生命的脆弱李余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想到,多年前在他眼前上演的都要重新经历一遍。
“那你又为什么又突然告诉我?”
陆明有些担心的道,“因为我没想到沈家父母竟然是祭祀要的阴阳双祭,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而你跟他们的关系,又非比寻常的好,我担心你到时候才知道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
是的,陆明之前不说,是怕李余搅局,如今要说,还是怕李余破局。
陆明接着道,“李余,我知道你很重情义,可天门镇这件事上,你和我都没有能力去做出些什么来阻止。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此刻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安排好他们的儿女。”
李余有些愤恨的道,“那其他人的子女呢,他们该怎么办?”
陆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真的没发现吗?这两天测出资质的人,几乎都一家一家的人,也就意味着,他们全家都要成为祭品,逃不掉的。”
被陆明提醒后,李余才突然意识到真的是这样。
难怪,他们要分年龄段,将不同年龄段的人给分开检测,如此,便能最大化的减小被人看出测出资质的人其实是一家一家为单位的可能。
陆明送李余回到又一观,这次,李余没有让陆明进去坐坐,他此时心里很乱,也很慌。
陆明目送他进去后,静静站了会,看着紧闭的门扉道,“李余,我知道你会难以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接下来,他们该怎么选择,你又该充当什么角色,也要开始做出你的选择了。”
这番话李余没有听到,他进了又一观后径直到了临道人静室,开口便问道,“师父,您早就知道对吗?”
临道人没有言语。
李余接着问道,“您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陆大哥今天都告诉我了,所谓的选才大会其实是选祭品大会。您早就知道天门镇会有这一劫,所以才告诉我,若离别无法避免,那便好好做个告别。”
良久,临道人才道,“这便是天门镇存在的意义。我们谁也不能更改他们的结局,从他们祖上安排到天门镇生活开始,成为祭品便是他们的宿命。”
李余有些不可置信的瘫坐在地上,他是第一次听到临道人这般无力的说辞,在他印象里,他师父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展现出他颓然的态度。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吹的李余的心都凉津津的,道人没回答李余的问题,因为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又怎么会出手去做改变呢!
这晚,又一观静悄悄的,李余破天荒的没有读道经,而是坐在桌案前,不断的推敲演变。
这七年里,他从道人的藏书室里学到了很多法术,尽管大多数都是要求有修为才能施展,可也有些并不需要,比如他现在用推敲演变用的观星内府。
观星内府不讲究用的人需要多强的修为,只要那人的心足够静,能以观想静悟之法沉浸到星空之中,借星空的运行轨迹来推演此时此地的未来之事。
这门术法的创立者认为,以人间的角度所能看到的星空,那片星空便暗藏了那处人间之地所有的未来走向。
李余当初看到这门术法的时候还觉得颇为神奇,并拿着去请教了临道人,临道人看后也道有可取之处,但于他而言,并不实用。
临道人的修为已到顶峰,已经能够借用时空之道,踏上时间长河,以此看到过去未来所有的景象。
只是当他去看未来的时候,强大如他,也只能管窥蠡测,不见真貌。
李余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在他的意识之中,他也不能看到未来的走向究竟如何,只模糊的看到冰山一角,恍惚间看到好多光,好多光飘向空中,然后汇入到石碑之中,而后,就没有而后了。
他这门术法运用到这里也是极限了,在他想继续下去的时候,识海突然震荡,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喃喃的道,“怎么会呢?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临道人对李余的所作所为自然心知肚明,他得知李余喷出一口鲜血后,摇头道,“小鱼儿,别怨我,以后你就知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第二天李余神色萎靡的出现在临道人的静室前,他下跪行礼道,“师父,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既然知道了祭品一事,我就不得不告诉沈棠她爹娘,他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生命的去留。”
说完,他就走了。
李余去沈棠家的路上,到处都能听到天门镇的人因为自己被选中而兴高采烈,这些人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熟的,但总归他们是开心愉悦的。
他路过酒铺王二的酒铺时,王二见李余失魂落魄的从他铺子前走过,很是高兴的叫住了李余,而后絮叨自己被选中的开心,李余看着对方喜色溢于言表的样子,想着他活了三十多年,至今未婚,如今却要成为祭品,眼睛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起来。
他强忍住泪意,忍住想告诉对方真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