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骁寡于学术,昵近群小,威福在己,征伐自出。有人臣无君之心,为人主不堪之事。忠孝大节也,违之而不疑;废弑至逆也,行之而无悔。”
“大司马总朝权,寄深国命。不能竭其诚效,罄以心力,尽事君之节,申送往情。”
“大司马定策之功可命也,而不可用也,谢玄知其为小人而用之,卒致反噬,以基晋室之乱……”
……
满朝文武二三百人,十之一二皆伏奏于殿陛之下,一个个检举不法,引经据典以控诉声讨徐宗文,甚至声泪俱下,海淘大哭!
面对朝堂发难,尚书令王珣依旧如往常那般老僧坐定,不动如山。
这些年来徐宗文的爵位从豫章郡公一步步高升,只因他非司马皇室不得封王,以至于到最后升无可升只能于郡公之上为徐宗文单独设置了一个国公的爵位,加封地宁国,号为宁公。
与当年魏公曹操加九锡、建国不同,徐宗文的宁国既非禹贡九州,拥有冀州十郡之地的魏国,又没有置丞相、太尉、大将军等百官,甚至不设百官,不设宗庙。
除了宁公爵位,徐宗文的官职称为:太傅、大司马、大将军兼司州牧、录尚书事、假节钺、都督十五州诸军事、兼都督内外诸军事、食邑一万三千五百户实封八千户开国宁国公。
不说别的光八公之中徐宗文一个人就占了三个,而录尚书事、假节钺又将执政与兵权集结于一身,都督十五州诸军事则是谢安生前所受孝威帝的加官,这在当时是将谢安捧杀之举,而对于如今的徐宗文则不同,这相当于至少是名义上将晋朝境内所有州郡的兵权都交付给了徐宗文一人!
太元十五年国子祭酒车胤致仕后,徐宗文由少傅升任太傅,负责教导皇帝司马德宗。实际上徐宗文以中书名义加郭裳为太子舍人,将此事交给了郭裳,而郭裳又担任世子徐世胤的老师,因为此事郭裳经常在大司马府、台城两地来回奔波!
徐宗文身处如此高位,又比当年的桓温军功更重,手握二十万边军,常居京城手握大权,不知暗地里树立了多少敌仇?
六年来,王恭为首的外戚士族一党屡次弹劾徐宗文和北伐军,但终因徐宗文把持中枢之权那些弹劾的上奏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简直是胡言乱语,一派胡言!”禁军六营大统领兼光禄勋张松之突然起身,他指着跪在御前弹劾徐宗文的数十人当即怒斥:“尔等能够在这建康城内逍遥快活,江左能够不受胡人南犯侵扰免去永嘉祸事都是受大司马宁公的二十万北伐军护持。如今尔等不思感恩反而怀恨在心弹劾大司马,我实在是不知尔等是何等的一副心肠?竟然能够如此颠倒黑白,斥忠为奸,冤屈国家柱石之臣!”
“不错!”张松之的兄长尚书右仆射、祠部尚书兼吏部尚书张玄之也出来声援:“大司马大将军功在社稷,受先先帝遗命为辅政大臣,与王令君、国舅同受顾命。陛下当亲之信之,不受谗言。”
“二臣,逆贼!”殷仲堪起身用朝笏直指二张兄弟:“尔等乃我大晋朝之重臣,食天子俸禄当解天子之忧,怎可屈膝向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张松之冷哼一声:“当年你殷仲堪与儿媳通奸被大司马揭露,所以被贬出京,后来国舅回京才重新征召你。大司马身份尊贵,于国有功,什么时候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也能出来指摘朝廷重臣,冤屈忠良?”
“张松之你休得胡言!”殷仲堪旧事被公之于众,立刻勃然大怒!
“大司马大将军到!”
随着侍御史唱和声一起,原本喧闹无比的太极殿立刻恢复了宁静!
殿外,一队人马簇拥着步辇来到了太极殿台下,为首者戴着双鹖尾的武冠,外穿漆纱袍,内穿皁缘领袖中衣,腰束鞶带,金印紫绶,配班剑,显得英武不凡。
此人正是当朝大司马徐骁!
再过几天,就是徐宗文的二十九岁寿辰了,大司马幕府僚属们云集建康,加上大司马府、南康郡公府两大家子人,一时间三代人聚齐,徐宗文正好享受天伦之乐!
原本为了筹备寿诞,接见僚属徐宗文特向中书告假一日。可是宫中来报有人要于今日朔日大朝弹劾,犯上作乱,他便故意迟延一个时辰,没想到还没有入殿,太极殿内的百官争吵声已经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