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莒和孟珙走了,临走之时送了他一块团龙玉佩,丘志清接过一看,乐了!这不是当初自己翠虚师叔给自己的那一块团龙玉佩么
自己当初离开之时把玉佩还给了翠虚师叔,没想到时隔十余年,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上。
兴许是知道丘志清在想什么,赵与莒笑道:“如何这便是当年先帝给翠虚真人的那块团龙玉佩了,真人离开之时给了我,我又给了你,以后他就归你了,什么时候没钱了,拿去换钱都成!”
见丘志清尴尬,赵与莒很是开心,这位可是知道丘志清是常年没钱的那种道士,之前没少听丘志清的行医救人的经历!
“好了,不与你玩笑了,你以后不要夜闯宫城了,想进宫了,便拿着此玉佩,报出曹大伴的名号,自会有人领你进去的……”
丘志清在岸上,看着远去的游船,轻笑一声,便把团龙玉佩挂在脖子上,放入衣领中,转身离去。就连那根丝线都是丘志清当初从自己的拂尘上扯下来编成的。
这一切就像一个轮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游船之上,看着岸上转身步入山林之间的背影,赵昀问道:“孟卿家以为如何”
此时的孟珙亦已没了之前刚升起来的那丝豪迈,恭恭敬敬的侍立于赵昀身后,恭敬答道:“官家,冲和道长只是率直了一些,其实并非对天家有什么不敬。”
赵昀回到桌子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孟珙见此,转身侍立一侧,这次他可不敢再坐着了。
小酌一杯,赵昀这才道:“我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既然他认为我还是赵与莒,那我便是赵与莒又何妨我说的是收复三京的事情!”
孟珙恭敬一礼,道:“圣明无过陛下,有一句话虽然不中听,但冲和道长说的很对,三万里之遥的国度都难以逃脱被蒙古征伐的命运,何况卧榻之侧乎”
听闻此话,赵昀先是沉默片刻,语气先是喃喃,而后坚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句话,赵昀念叨了三次,精气神愈盛,直至坚定不移!
此时的赵昀,才算真正的丢掉幻想,和拿什么和你以为人家只是来敲诈一番的么不!人家是来要伱全家人性命的,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拿什么去战!
……
在回去的路上,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雨,细雨飘落的沙沙声,附和着林子中的虫鸣鸟叫,却是仿佛让丘志清眼前的世界都更加活泛起来。
离开汴梁之后一路南下直到此刻,才终于放下心中顾念,念头通达之下,看世间万物都觉美好,更遑论本就迷人的西湖美景
夕阳刚落,春雨又至,丘志清干脆不走了,面向西湖旁坐下来,也不运功,亦不入定,就这样惬意的看着远方西湖。
原本如沉睡的镜面一般的西湖,被春雨轻轻敲醒,泛起了一层薄雾,反射出莹莹光泽,岸边的柳絮,桃、李、海棠,纷纷把花瓣送给西湖当点缀!
当最后一丝落日余辉消散,夜幕笼罩西湖,这一刻,丘志清仿佛感觉自己就是这风,这雨,这月色,这西湖!神思不断拔高,拔高!最后一跃……
呈现在丘志清的视角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五彩斑斓,色彩缤纷,变成了单调的灰白色。自己可以随意飘荡了,他知道这是终于步入第三道境——阴神!
在此刻丘志清的视角之中,那些一朵朵的火,是生命之火,流动的是水,水中火是鱼虾,那拂动的清风无形而有质!
丘志清视角一阵模糊,便不断的开始下落,在那一瞬间,他瞥见了自己,原来此时的自己,没有生命之火。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眼皮轻轻一跳,那个色彩缤纷的世界又回来了。
《庄子大宗师》有言: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摒除了“生”也就没有“死”,留恋于“生”也就不存在“生”!修道二十余载,这才体会到一点庄子的话中之意。
不知庄子本人又是何等境界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