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被韧性十足的饼折磨的死去活来,让殷北回城取饭菜来。
酉时初刻,殷北打马而归,带来莫府三名下人、四个食盒、一张四方桌,挤进屋中。
「将军,」殷北低声禀告莫聆风,「京都敕使到了。」
莫聆风看一眼邬瑾——邬瑾心无旁骛,埋头书海,早年的鱼鳞册缺失不,他不得不从其他地方查找。
「出去说。」莫聆风带殷北出门。
雪停了,天色成为一种温柔单薄的青色,像一层纱,蒙在人身上,一点点转暗。
「来人是谁?」
「姓张的太监,住在侯赋中府上,去咱们府上报了信。」
「去没去通判府?」
「去了,邬意去送过信,咱们现在回城吗?」
莫聆风摇头:「晾着他,不许他出城。」
「是。」
她转身入内,将邬瑾从书山里挖到桌上,吃了两个素菜包子、豆腐、冬笋,邬瑾吃了一瓮烂羊肉汤,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屋中点起烛火,天色彻底暗下去,邬瑾摸索茶盏,一饮而尽——茶盏中只剩下几滴冰凉的水,他打湿嘴唇,放下茶盏,不言不语,继续去翻天佑十年府志、县志。
莫聆风给他倒完热水,将空壶交给殷南,殷南敲碎木桶上一层浮冰,舀一瓢冰水,灌进壶里,「咔嚓」一声,茶壶应声裂成两半。
小窦在十步之外蹿了过来,对殷南嘘寒问暖。
殷北闭上眼睛,在心里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暗骂一声「蠢货」,深吸一口气,走到殷南身边,抬起脚,作势要踹小窦,小窦不便对未来大舅兄动武,一溜烟跑了,跑出去十来步,又溜回来:「北哥,今晚咱们还挖不挖?」
「滚!」殷北夺过殷南手中葫芦瓢,转身吩咐人再去取个茶壶来,同时示意殷南一起滚蛋。
亥时更声响过。
子时更声响过。
丑时更声响过。
屋中灯火不灭,五个都的士兵轮换巡逻,分头睡觉,殷北、殷南来回休息,莫聆风守着邬瑾,一动不动。
夜不静,士兵脚步声沉重,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巨大响声,篝火堆不时发出木柴垮塌的声音,莫聆风再一次给邬瑾添水,邬瑾忽然抬头:「聆风,什么时辰了?」
莫聆风道:「丑时过半。」
邬瑾难以置信地起身:「等卯时城里有了动静,再打一次桩。」
他两眼布满血丝:「往东二十里,往北五里。」
他往前走一步:「我休息一下……」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往前倒,莫聆风疾步上前,张开双臂接住他:「邬瑾!」
邬瑾脑袋伏在她颈窝中,两手无力垂在两侧,两条长腿半跪在地,莫聆风被他的分量撞的往后两步,后背抵住四方桌,同时听到他呼吸绵长,似是累的睡着了。
她两手牢牢箍住他,心里忽的安静下来。
还好,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