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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舍中两人对坐,游牧卿站在莫聆风身侧,整个精舍安静隐秘,喧闹之声散如风烟,人影投在地上,墨色浓浓,如浴波涛。
外间依旧是冷冷夜,萧萧风,杂杂声,几声「太医到了」的呼喝最为大声。
莫聆风问:「王爷想要什么?」
魏王答:「你的生辰八字,我会予你一纸婚书。」
莫聆风一笑:「我虽已禁囹圄,呼吁无门,却还记得自己在三川寨外对敌时,正巧遇到大风沙,见到一只苍鹰,逆风而行,伸出利爪,抓走一只黄羊,而后越飞越高,不见踪影。」
魏王道:「这和我们的事,有和干系?」
「相干,」莫聆风神色从容,「王爷知道一只黄羊有多重吗?知道那风沙有多大吗?」
不等魏王回答,她道:「王爷是金丝雀,活在陛下编织的笼子里,抖擞一下漂亮的羽毛,就以为能和正统抗衡,我是野鹰,既不会进笼子,也不会附和,只会把你吃掉。」
说罢,她抬起头,龇牙咧嘴吓唬他一下,并没有凶神恶煞,反倒可爱机灵,像是过于天真,放了狂妄的大话。
魏王笑了一声,正想夸一句可爱,但莫聆风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王爷心里有江山,眼里却看不到江山,竟囿于联姻小事,宽州朔河天水同碧色,白雪盖荻花,王爷不想要?」
魏王瞳孔猛地一缩,嘴角笑意消散。
油灯在累结数个灯花后黯淡下去,未得命令,游牧卿不敢轻易离开主子身边,以至于火光越发黯淡,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火星。
暗影笼罩两人,莫聆风头上更多一层佛像落下的重影,从邬瑾身边剥离的后,她再次八风不动,心如止水,丹凤眼目光冰冷,逐渐酷似莫千澜。
魏王的目光闪烁不定:「虚无缥缈的承诺,不足以让我冒如此大的风险,救你们脱困。」
莫聆风伸手,在微弱光芒下看自己手指上褐色污渍:「我珍爱之物,王爷已经握在手中,王爷只需让他活命,我自会写两张供状,招认通敌、指使他两桩事。」
「你如何脱困?」
「王爷不必问,事后我会将宽州送到你手中,作为王爷报酬,日后再合作时,王爷也就不会心有疑虑了。」
魏王心中掠过一丝模糊念头,但很快就被纷杂的思绪冲散:「宽州是王土,节度使之名,也只是个空壳,将军要送出的,是什么?」
莫聆风笑道:「事毕之后,我送你一州之财吧。」
魏王放下腿,坐直身体——宽州不富,一州之财不多,但莫聆风透露出的消息,却是她会让节度使名副其实,实控宽州!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一个彻底复苏的莫家支撑。
这一切,并非因为他有何不同之处,只是因为今天这个时候,他来了。
如果来的是太子,那这份支持就是太子的。
原来握住邬瑾,就是握住了莫聆风。
「三日之内,还请将军呆在精舍不出,二十五日酉时前,将军请交出两份供状,我保邬瑾性命,事毕,也请将军信守承诺,否则邬瑾会玉碎于此。」
莫聆风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落入耳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