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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舍门开。
傅严一抬眼,便看到莫聆风坐在佛像前方太师椅中,两手搭着椅子扶手,目光如电,射向傅严。
虽是囚徒,却无困窘姿态。
被这双凤眼看的心头一跳,迈步进去时,天光更暗两分,精舍里也随之一暗,佛像上有了大片阴影,像是地狱鬼魅伸出爪子,遮住了佛眼。
莫聆风的面目和佛像如出一辙,阴沉沉,森森然,盯着他,似乎要生啖其血肉。
傅严惊的汗毛倒立,负在身后的手用力一攥小报,脚步也随之一顿,然后打了个喷嚏。
他扭头吩咐狱吏:「升个火盆进来。」
精舍难见天日,比屋外还要冷。
再次往里走,他这才发现游牧卿躺在须弥座上,四仰八叉睡着,见到有人进来,才拖泥带水爬起来,走到莫聆风身边,站定后,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肚子发出一声长鸣。
「将军,」游牧卿摸着肚子,眼睛看着傅严,「御史台狱不管食水,不如请旨,去大理寺或是刑部吧。」
傅严「哎呀」一声,将手中小报卷成一卷,用力敲在一名监察头上,骂道:「我不在,怎么连食水都忘了?还不快去办!」
监察受了微不足道的一击,口中连连认罪,跑出去备茶饭,另一名监察走到油灯旁,抽出火折,吹出火星,凑到灯芯前点亮。
一个狱吏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茶盏进来,放到莫聆风身侧小几上,游牧卿伸手去端茶盏,烫的一抖,收回手捏住耳垂,片刻后忍烫端起来,「呼呼」吹了两口,嘴嘬到碗边喝吸溜一口,发出一声响亮喟叹。
他与莫聆风,自昨日入狱后,便水米未沾。
莫聆风却不着急。
傅严惺惺作态,要断她食水,逼她露出狼狈之相,她却不如他所愿,伸出手指,轻描淡写地拨弄茶盏上方白气。
「大理寺和刑部此时也不得空,」傅严坐到须弥座上,石头座子凉,他屁股刚挨上去,就抬了起来,坐回太师椅中,「陛下令三司会审邬学士。」
他递小报给监察:「给莫将军看看。」
监察接在手里,走过去正要交给莫聆风,游牧卿先伸手夺过去,展开扫了一眼,没有异状,才给莫聆风。
莫聆风看了一眼,立刻从中看到了浓浓血腥味气。
死谏、廷杖三十六。
她一字不漏,从头看到尾,火盆悄然搬进来,放在前方烘着她的腿,她顺手将小报扔进火堆里,端起茶盏,慢条斯理饮下半盏。
「看来傅中丞不仅要问询我通敌一事,还要多加一件指示邬学士攻歼陛下,以乱朝纲了。」
傅严笑了笑,笑过之后,看到监察提着食盒进来,摆手道:「莫将军先吃饭,问询一事,不急。」
他退到椅子里,双手交叉在腹部,去看莫聆风一举一动。
饭菜简陋,是八个匆匆蒸热的蒸饼,两碟咸菜,莫聆风扫了一眼:「傅中丞,有沙糖吗?」
傅严扭头看监查:「取沙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