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心道:“皇帝究竟用什么替代了王运生?”
佛祖没有回答,只是目中空空看他,似要度他出这红尘。
佛殿后方,有僧人正在诵念经文:“于诸惑业及魔境,世间道中得解脱。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然而邬瑾深陷红尘之中,自做魔障,不得解脱,看不明白佛祖目光之中的超脱之意,只带着满身疑惑,出了落灯寺。
赁着轿子回到家中,他喝药、吃粥,昏昏沉沉睡觉,醒来时出了一场大汗,衣裳湿透,人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他让老仆出去买来热水,狠狠泡了一回,擦干净后越发感觉清爽不少。
院子里的风已经凉爽起来,他坐了片刻,起身去书房,在书案上翻找《晋书》。
《晋书》压在最下方,他抽出来时,手上一顿,皱眉看了看书案上的书。
不对。
《大学》是他常看的书,他摆放时,会将这本书抽出来一些,方便取用,此时这本书却和其他书一样,整整齐齐,连缝隙都对的笔直。
有人动了他的书案。
老仆从不进书房,而且老仆不识字,动了书,没办法还原从之前的样子。
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心头一凛,刚才还干爽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层牛毛汗。
他不动声色将《晋书》抽了出来,拿到院子里坐下,翻开一页,心知是皇帝在宽州一事上起了疑心。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书,喝药,天色暗下去时,喝了碗粥,还吃了两个糖角,病症好转的很快,只是开始咳嗽。
在他的咳嗽声中,京都酒楼、权贵、商户依次亮起灯火,禁宫也是灯火连苑,照出一个如梦般的京都。
行人走在路上时,却不被这些高高在上的灯火照亮,只有脚店中的油灯泛出微黄火光,将行人面目照的模糊不清。
邬瑾在院子里点起油灯,拿艾草驱赶蚊虫,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一边乘凉,一边仔细听宅子内外发出的一切动静。
那双在暗中窥视的眼睛,藏在哪里?
未等他找出不同寻常的动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声音畏畏缩缩,迟疑不定,似乎访客之心,也是如此踟蹰。
老仆应了一声,摇摇摆摆开门,开门一看,就见来客佝偻着腰,灰扑扑一身,叫了一声“老伯”,便往屋子里看:“邬大哥。”
邬瑾睁开双眼,起身看向门口:“祁畅,进来坐。”
祁畅头戴方巾,穿件灰蓝色直裰,料子轻薄透气,似是扭绞罗,穿在他身上,却不利索,皱在一起。
“邬大哥,”他拎着两个油纸包,左右张望一眼,似是怕人看见,一个大跨步进了院子,松了口气似的直起腰,讨好一笑,“我听说您病了,来看看您。”
他将油纸包交给老仆:“这是几样熬汤用的滋补药,您让下人熬汤的时候放上一些,能滋补身体。”
“多谢,”邬瑾吩咐老仆泡茶,“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