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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邬意借来一辆独轮太平车,堆放着莫府送来的节礼,出十石街送还莫府。
黄牙婆站在李鳏夫脚店前,见那上面华光锦绣,眼酸眼馋,恨不能自己也生个邬瑾这样的儿子出来,立刻送去莫府入赘。
可惜自己那个儿子粗头粗脑,大字不识一个,连莫府的门都进不去。
她看着邬母打扫门前落叶,冷嘲热讽:“邬家嫂子,你这就打算跟莫府撇清关系啊,你男人当初从雄石峡掉下来,要不是莫家伸一把手,你们日子可没有现在好过啊。”
邬母充耳不闻,只把笤帚舞的虎虎生风。
黄牙婆啧啧两声:“要我说,还是你们家瑾哥儿有本事,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难怪这么多做媒的,他一个都看不上,原来是发了宏愿,要去入赘,也是,傍上莫节度使,这几辈子都吃穿不完。”
李鳏夫边擦桌子边道:“别瞎说。”
“什么瞎说,”黄牙婆一挑眉毛,“我可都听说了,那好几年前,瑾哥儿就冲着莫府使劲了,每天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就是为了攀龙附凤,就连那解元的名头,也是莫节度使给他的!”
她冲着邬母大声道:“叫瑾哥儿也提携提携我们,别自己一个人发财!”
一旁的窗户伸出个脑袋来,嗤笑道:“难怪进京赶考,什么都没考出来,原来是个草包。”
黄牙婆冲着屋子里大喊:“瑾哥儿,你倒是说说,那莫姑娘看上你没有?还是只拿你当奴才使唤?”
十石街又站出来几个妇人,一边抓着瓜子磕,一边看热闹。
“人家是金枝玉叶,瑾哥儿只怕是一场空。”
“什么一场空,听说在莫家捞了不少银子,莫姑娘手指缝里露出一些来,都够咱们吃上个一年半载的,都说莫姑娘随手就拿一颗东珠送人呢。”
“瑾哥儿真是看不出来,平常装的好像圣人一样,我说当初中了解元,别人送他金银都不要呢,原来暗地里已经把自己给卖了。”
“这男人的色相卖起来,身家可不低。”
在一片污言秽语之中,邬母一言不发,拎着笤帚回家,随后把门死死闩住。
然而流言并非邬母紧闭大门,便可以阻挡。
宽州城中流言蜚语,向来是插着翅膀四处纷飞,更何况事关莫府——莫府家业庞大,随手赠给国朝便是百万贯,再有莫聆风在堡寨中杀敌,更令这流言增色不少。
文会之上的诗词纷争,被人在茶余饭后反复咀嚼,添油加醋,到最后已是面目非。
悠悠众口,难以堵塞,不过是半日时间,邬瑾身上已经添了无数道罪名,从前秋闱之名也被诋毁的一文不值,舞弊之言甚嚣尘上。
他们自恃目光雪亮,洞彻真相,对邬瑾群起而攻之,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光明正大。
总之,邬瑾已经是臭名昭著,是过街老鼠,是州学不容、学子不耻之败类。
在一片灼灼之言中,程廷呆在家中,忧心忡忡。
州学已经不许邬瑾前去旁听,他只上了一课,便因殴打图南学院学子而被迫归家——那学子冲入州学,将粉壁上所贴的“图南书院”四字收走,又将邬瑾所写的“斐然书院”四字扯下撕碎,他一屁股就把人坐了个扁。
程廷归家之后,程父难得的没有对他痛下打手,反倒是给了他一个方胜,让他交给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