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北在这一片阴暗之中告知邬瑾右边是印房,左边是文书房,两侧厢房是值房。
说完之后,他一挠脑袋,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大到莫家家业,小到节度使府公务,再小到外人的窥探,在殷北的脑子里绕成了一团乱麻,连一丁点线头都理不出来。
邬瑾站在原地,正等着他继续说莫府情形,没等到他开口,倒是听到值房中传来两人争论之声,似是对今早的伙食意见不同。
他低声问殷北:“节度使离魂之症,还未写奏书给陛下吗?”
殷北听了一愣:“我不知道啊。”
邬瑾也是一愣,同时默默在脑子里将此时的莫府理成无数条线,很细致地分出轻重缓急,内外亲疏。
他不知道赵世恒是如何处理这庞大的事务,更不知道莫府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他,他远不如赵世恒老练聪明,只能是一样一样来。
“除了节度使,值房里还有谁能上奏书?”
“你是说谁的官大?”殷北这回有问有答,将值房中情形给他说了一说。
节度使下有判官、掌书记、推官、府院法直官、要籍、逐要亲事各一人,另有随军和副使无数。
节度使本就是个虚职,不问兵马、粮草、税收,只用印,因此手底下分为两派,一派是废物,另一派是纯粹的废物。
废物派会看公文、用印,纯粹废物派会吃闲饭,两派人马共同在莫府荒废时光,头脑倒退,放出去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邬瑾听了,啼笑皆非,让殷北去告知废物们,今日拟好莫节度使昏迷不醒的奏书,从递铺送去京都,无论陛下做出何等旨意,他们都不能隐瞒。
殷北得了命令,立刻前去。
片刻之后,值房中惊觉自己险些犯了欺君之罪,在重压之下,不敢大打太极,都聚在一起,去写奏书。
外间的公务少之又少,只此一件,处置过后,剩下的便都是莫府家事。
莫府家事繁杂,他不能站在此处处理,殷北想让他去赵世恒用过的花厅,他摆了摆手,去了九思轩。
门子将拜帖悉数送了过来,多数是举子门状,可以置之不理,而知府、知州等人拜帖,邬瑾思量再三,让殷北派人亲自去各府中拜见,有问有答。
刘家亦可以置之不理,但要盯住。
殷北忙进忙出,忙的条理清晰,脑子里的乱麻也随之解开,最后按照邬瑾所说,去将府中下人申斥整顿。
“申斥”二字,他忘在了脑后,同时也将“王法”二字忘在脑后,还是走莫千澜在时的铁血道路,将那不安分的下人吊起来抽了一百鞭子,直抽的血肉模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莫府再次恢复了莫千澜在时的死气沉沉,下人变成泥雕木塑,各司其职,不敢大意。
随后殷北再次按照吩咐,从姨娘们里挑出来两个稳重可靠的,专在二堂照应莫千澜。
两位姨娘膀大腰圆,又稳又重,合起伙来能吃半只羊,但是出身贫家,格外的能吃苦耐劳,贴身伺候莫千澜,比下人要尽心的多。
邬瑾安排了这些事情,开始给莫聆风写信——不能瞒,但也要写的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