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人还发明出在竹杆上砍个口子,用另一根削过的杆子顶住,在地上做成支撑的办法,很快大家都学会。
各营还学会了削竹为兵,营里出现大量竹枪,第二天行军时翠竿成林,颇有些壮观。
麻九从自己教的护卫里选了二十名给宋小牛做镇抚,黄钦的三十名弓箭手骑着骡子走在两翼注意观察和保护。
李丹身后除了十个骑着骡子前后传信的传令,还有张钹手下两什背方形木盾,腰间挂刀背后插着短斧的刀斧手。
这是帮灵活、胆大的伙计,是全队的突击队,专门应付最难的情况。
麻九爷手下的二百人没想到出趟民夫,居然有机会持枪挎刀,今天个个昂首挺胸走得都很有气势。
没想到宿营后别人可以休息,他们却还要在营门、篱笆、大车的后面站岗、巡视。好在没人敢和他们开玩笑,只有敬而远之。
其实小牛带的镇抚们最累,不但要分班巡视,还得调解各种纠纷、弹压情绪不稳者,这活儿比站岗可辛苦多了!
第一夜过去,次日再宿营就熟练得多,不过因这段是山路,加上有两三处跨溪越水,所以一天下来走得比较辛苦,距离上反而不如头日走得那么远。
当晚宿营在司铺所,李丹洗完脚坐到自己的铺上,刚拿起笔准备趴在折叠桌上记录下今日沿途所见,忽然毛仔弟走进账来禀报:“防御,盛把总来啦。”
“啊?”李丹有些惊讶,这么晚了盛怀恩跑来,定是有些蹊跷发生。他连忙趿上鞋子出来相见。
李丹的帐篷是盛怀恩帮他搞的军帐,有门帘隔开成两个部分,前边议事,后面睡觉。
只见盛把总穿件平日家常的箭袖、蓝布幞头,正站在地图(赵敬子临摹的三份之一)前叉着腰,眉头拧成一团。
“我的把总大人,这么晚了还未歇息,有什么要紧事么?”李丹拱手问。
“三郎呐,有个奇怪的事情我拿不准,心里不安睡不着,所以来找你商量。”盛怀恩自己转身先坐了,招手让李丹坐过去,压低说:
“我派了两个兄弟骑着马去联络林百户,顺便看看他们修路的情形。
结果他们回来路上遇到两三个惊慌的野人,眼神闪烁,应答慌张,颇为可疑。”
所谓“野人”,是指山野村夫这类。李丹眨眨眼:“什么样的野人?可有细问?”
“精壮男子,目光凶狠,短衣麻裤,肤色黑糙。”盛把总声音越发低沉:
“说是在河沟里捉鱼,可既无渔获,也没渔具。
从河床侧上来,见到纵马而至的官军居然不转身奔逃,反跪着在路边等问话。怎样,是否可疑?”
“大人是觉得……他们乃乱匪的探子?”
“哼哼。”盛怀恩冷笑两声:“是乡野村夫便好,若是匪人,那咱俩可能要有麻烦了。”
“可……不是说北岸没有乱匪,这条路也一直安全么?”
“那是之前,我也信韩大人说的确是实话。有没有这种可能,乱匪是意外和我的人遇上的?
因为他们说,这三人刚走上路肩看到他们时也曾稍微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
“要是这样,”李丹倒吸冷气:“那说不定还是老匪了!大人可问过,他们在什么地方遇到这几个家伙的?”
“西塘。”
李丹抬头看图,喃喃道:“西塘?
那里向南有条路,穿过石岭,在尖山和仙人岩之间过去可以到傍山西渡,渡口对面就是鹅湖镇,朔流而上三里是傍人渡,傍人渡向北又四里是桐木溪入江口。
大人,难道鹅湖已失?或者乱匪行船渡江占了傍山渡口,然后悄悄蹑踪来到这边?”
“不好说,一切皆有可能!”盛怀恩摇摇头:“咱们兄弟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像大傻子一样乱走。
中了埋伏事小,若失了粮草、辎重,身家性命不说,上饶、广信可就都守不住啦!”
“嗯,还有这外面一千多条命哩。”李丹说着歪过头,看看外面的夜。
“顾不上哟!”盛怀恩会措意,以为李丹有些惧了要打退堂鼓。他摇摇头:“不把粮食送到,几万军民都要落入乱匪之手。
上饶保不住,局势大坏,周围数府县都将糜烂。奈何!这时候只有往前冲,冲过去把粮食送到,没别的办法。
这样,明日到西塘,我命人列阵,掩护你带队快速通过……!”
见李丹似乎在思考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三郎,在想什么这样入神,我的话你却没听?”
见他抱怨,李丹歉意地拱拱手:“大人见谅,我忽然想起来,如果那伙人真是乱匪的探子,那似乎……他们人数也不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