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彻底怒不行了,袖口中飞出一根发光的绳子,将失去理智不断挣扎还想跟沈遇白抢人的时家众人挨个捆住,到底是没敢从距离失心疯仅有一步之遥的沈遇白手中抢糯宝。
他气急地说:“快啊!”
“赶紧把人送回去!”
沈遇白抱着糯宝一阵风似的卷着出了废墟,玄清想也不想地拔腿跟了上去。
等他走远,困住众人的光圈无声自散,时家几兄弟什么也顾不得跟着冲了出去。
时爻原地转了一圈捡了根棍子抓在手里,一改往日的斯文模样满脸凶恶地撵了出去。
平时无人敢靠近十分清净的国师府,沈遇白一眼不敢错开地盯着被放在了阵法中间的人。
玄清一边鼓捣手里的东西一边骂骂咧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就知道!”
天道机缘毕生难求一线,可得到天道赐福者均非等闲之辈,而是有大福泽大命数的大能之人。
玄清醉心玄术一生,至此都未能见半点天机,可糯宝生来天赋异禀,她做到过。
一丝天道机缘听起来玄妙又不出奇,可实际上这却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否则渡厄也不会费尽心思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为夺走这一线天机。
正儿八经能活死人肉白骨,甚至可使入剑身之魂重回人身的唯一希望。
沈遇白当年为了能让糯宝再来一世,不惜以人身入剑身祭阵,逆天而行。
逆天要付出代价,他自知时日无多心甘情愿。
可糯宝不愿。
她从渡厄的身上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反手就数打入了沈遇白的体内。
她愿用这无数人渴求而不可得的机缘,为沈遇白搏一次再生为人的机会。
可既是天道赐福,又怎会可轻易转赠?
不久前在时宅那场毁天灭地的惊雷,其余人都误以为是对渡厄的惩戒,实际上那是天道在表达对糯宝的不满。
她若想心愿得成,就必须得受得住天道的怒气。
玄清忙活一阵看着阵法中晕开的淡淡白雾,脱力似的跌坐在椅子上擦了擦头上的汗,满眼晦涩。
“我早就说过的,让她知道了不可能会顺着你的意思做,非不听!一个个的都非不听!”
万幸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糯宝可能会做的选择,为了防备今日之景提前做了不少措施。
只是……
玄清心累地看向昏迷不醒的糯宝,又是骄傲又是恼火地说:“万幸的是她抗住了。”
“或者说,是老天留情了。”
糯宝积有大德却周折多年,前后饱受苦楚磨心磨骨,天不曾开口明言,可人活所为自有天鉴。
她多年周折磋磨,平生唯得一愿。
虽说是逆了天意,可被触怒的天道终究还是留了一线生机。
否则就小天劫的雷数,当场就足以将人劈得灰飞烟灭连骨头渣子都捡不出来,哪儿会给他们留这样的机会?
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沈遇白眼珠终于转了转,定定地看着糯宝说:“会醒吗?什么时候醒?”
玄清无奈捂脸:“我怎么知道?”
“不过老天爷既然是给她留下了一口气,显然就是没有要当场收走她的意思,什么时候清醒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怎么,等了那么久都不心急,这时候等不起了?”
沈遇白背对着他语调毫无起伏:“关你什么事儿?”
“你又不是我师父。”
玄清气得想抓板凳砸这小子的后脑勺。
他喘了几下眼珠一转,想着被挡在外头的人面上多了看好戏的玩味。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你师父,可有个事儿我得提醒你。”
他反手指了指外头,暗示意味十足地说:“两个时家的人可都在外头等着呢。”
“如果糯宝今日把夺回的机缘融入自身,她大约也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也是能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可她没有。”
“沈遇白,那道机缘她给了你。”
“你现在是恢复如前了,可糯宝呢,她就不行了,失了那道机缘,她现在仍是三岁小儿的模样,心智和灵魂再成熟也没用,她得一日一日慢慢地长。”
玄清想到时家对糯宝的重视,以及那几个哥哥一个更比一个彪的画面,笑得十分唏嘘。
“你说,要是让外头那些把糯宝当心尖子的哥哥们知道,你对糯宝起的是这种心思,你猜他们会怎么着?”
“你觉得,他们还会让你有机会见到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