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人,无奈又似劫后余生一般叹息了一声。
谢骄眠看着他,疑惑地蹙了蹙眉心,问道:“你怎么了?”
他缓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做了一个漫长又久远的梦。”
谢骄眠闻言,一挑唇角,说:“的确漫长。”
嫣灰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一点揶揄之意,还有些不解:“怎么了?”
谢骄眠放在手中的烛台,撑着下巴反问他:“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狐狸愣了一下,才继续问道:“多久?”
谢骄眠抬起另一只手,在他眼前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烛火虽然昏黄,但是在这荒芜深夜里,已经足够明亮,照彻美人的容颜,落在美人的眉眼之中,透过美人竖起的三根纤细修长手指,让指尖泛出透明又好看的流晕。
平白惹人自心中升起一股子向往。
要么舔舐,要么偏执。
“三天。”
直到对方重新开口,才将他的神思从渺远处拉回,让他的目光有了新的落点。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清醒着陷入另一个沉沦。
“这么久吗?”他的声音太轻,像是在喃喃自语。
谢骄眠点点头:“我以为你只是太累了,之前都没有叫你,但是你刚才好像哭了。”
嫣灰的身子一僵。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抬起前爪,在眼角处小心翼翼地探了探。
眼角的毛发干净干燥,不见湿润。
他以为自己被戏弄了,抬眼看向谢骄眠,但是对方的眼中不见任何玩笑的神情,于是又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所以真的哭了吗?
只单纯是因为梦见了以前的事情吗?
谢骄眠发觉了他的古怪,眉心不见舒缓,问他:“做了噩梦么?”
狐狸摇了摇头。
是一些非常美好的过往。
如果真的为此流泪的话,那么也应该是因为那样的以往再也不能回首,为此感到惋惜和不舍。
正待谢骄眠继续问他为什么是这般没精打采的样子时,狐狸重新躺了下去,蜷缩着身子,似乎要再次睡去。
但是才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便重新睁开眼,往谢骄眠那个方向挪了挪。
即便盛夏,夜里也总是更为清凉,靠近谢骄眠的怀中,便比夜里还要冷上几分。
他在她的怀中蹭了蹭脑袋,像极了寻求母亲安慰的小孩子。
“大人,您会忘记我吗?”他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谢骄眠这次还记得:“你之前问过了。”
如果谢骄眠都记得,那么狐狸就更加不会忘记。
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即便是已经得到了谢骄眠的承诺,他还是如此患得患失。
因为他的大人说谎了。
这样的问题,他问过无数遍。
狐狸的心脏仿佛被覆上霜雪的花枝缠绕。
“对不起,我忘记了。”
狐狸从梦里醒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了。
谢骄眠不是瞎子,能看出来。
但是因为狐狸很善于隐藏,所以即便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也难以得知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这样的。
不过幸好,她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地去旁敲侧击的人。
“嫣灰,你有不好的事情在瞒着我。”
她的语气温柔,又笃定。
“而我不喜欢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