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并不算太清楚谢骄眠的为人。
早在谢骄眠说要准备参加花诗节的时候,她就在为自家王妃艳压群芳而着手准备,但是谁曾想,谢骄眠竟然中途变卦,又说懒得去了。
一般情况下,婢女都会听主子的话,之前做好的那些准备,就算是打了水漂了,但是忍冬就觉得,以谢骄眠如今的性子,再次变卦——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她必定是放心不下那些花的。
忍冬当时心中只这样想着,便继续暗中筹备着谢骄眠的花诗节。
大概皇天不负,不过多久,她便等到了谢骄眠再次变卦的这一天。
忍冬为谢骄眠倒好花茶之后,一边为她燃香,一边问道:“王妃,怎么忽然又想着要去了呢?”
谢骄眠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窝在美人榻上,懒洋洋地回应忍冬:“我的花园太单调了,嫣灰说,花诗节上的花,都会很好看。”
忍冬大概能懂对方的意思,就是想抱几盆花回来养着,但是……
她不解的是:“王妃,您口中的‘烟灰’……?”
怎么会有一个人取这样的名字啊。
真是奇怪。
忍冬心中禁不住如此想着。
然而谢骄眠没有再次回应她的疑惑。
看着美人安宁的又美好的眉目,她似乎真的已经睡去了。
倒是一旁的狐狸,原本在谢骄眠的身旁窝得好好的,但是谢骄眠刚一平静了下来,他便睁开了眼睛。
狐狸的眼睛很好看,倘若仔细注视那一双深瞳,或许都会被这双眼睛卷入漩涡。
要么死在温柔里,要么在泥泞中无数次挣扎。
忍冬下意识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狐狸的眼睛。
往常怎么不觉得,这只狐狸看上去……
好像要吃人一样。
一避开狐狸的目光,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一般的庆幸。
但是她又有些不死心,总觉得刚才的惶恐都是自己的错觉,于是鼓起勇气、再次抬头,再次对上狐狸的视线。
它竟然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忍冬心下一惊,可是眼前狐狸的乖巧模样实在是太能蛊惑人心,她此刻竟然还为刚才的畏惧而生出了几分愧疚。
狐狸起身,离开了谢骄眠,从美人榻上跳了下来,迈着不算优雅、甚至还有一点莽撞的步伐,向忍冬蹒跚而去。
就像一个渴求怀抱的小婴儿一样,显出几分憨态的可爱。
以至于忍冬一时之间都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这只狐狸真正的面貌。
狐狸越是靠近她,她便越是想要逃离。
身体最先出卖意识,她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举动一出,连忍冬自己都为之一愣。
她竟然真的在害怕这只狐狸……
可是眼前的狐狸看上去那么干净小巧,无辜无害,好像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将他掐死……
狐狸好像察觉到了忍冬的抗拒,缓缓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继续看着她。
如果刚才的目光交错是因为畏惧,那么此刻,她则是单纯的不忍心。
狐狸就好像是通了人性一样,在察觉到忍冬的抗拒之后,不管缘由,反而先委屈了起来。
如此看来,就好像被辜负的那一方是他才对。
见忍冬面色放软了许多,狐狸又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
忍冬没再后退。
于是他准备继续走向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