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她对谢骄眠虽说不上有多么死心塌地,但是“背叛”一举又是从何说起?
这下人背叛主子,无论惩罚轻重都要掉半条命啊……
可是谢骄眠却没有再回应她了。
她甚至是再次茫然了起来。
好像身在大雾的中心,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就这么尴尬又无助地遥遥相望,然后外面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雾中心的人,渐渐消瘦、死去。
“我得去找狐狸……”她病晃晃地起身,刚一站起来,眼前便是一黑,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幸好身子反应及时,扶住了美人榻的扶手,才不至于摔倒。
但是忍冬还是扶了上去,不顾谢骄眠刚才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担忧地问道:“可是王妃,现在外面正在下雨,您身子薄弱,还是奴婢去找……”
忍冬的话还没有说完,谢骄眠便出声打断了她:“我要自己去。”
话音刚落,她转而看向忍冬,直视着她的眼睛。
忍冬只刚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下意识别开了眼。
美人的眼睛太过好看和明亮,干净清明,不染俗尘,好像要直接穿透她的灵魂,来对她进行人性的拷问。
她不敢多看,仿佛只一眼,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秘密的透明人,也会脏了美人的眼睛。
谢骄眠一字一句地说:“你会害死嫣灰。”
又是烟灰。
忍冬心中无奈地想着。
王妃是真的不清醒了。
她根本不认识什么烟灰啊……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像是服了软。
好吧,是她害死的。
她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一般,轻哄谢骄眠:“好的,王妃,是我害死了烟灰,是我的不是,但是您别推开我,我永远不会害您的——”
“我永远不会害您”。
忍冬在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大脑顿时就是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她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好像自己只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外来人。
她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好像也在说出那一句话之后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似陌生却又好像极度熟悉的碎片画面。
但是仅仅也就是那么一瞬间。
一瞬间的空白,一瞬间的碎片,她的意识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之后重新回笼,然后木讷地重复了一遍:“我永远不会害您的。”
谢骄眠的某一根神经似乎也被触动了,瞳孔猛然一缩,眼睛里蒙上的一层茫茫的薄雾,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因为某一句话,而破开了些许微光。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又深深深深地看了忍冬一眼之后,转身迈步进了大雨之中。
其实初夏的夜雨并不算多么盛大,淅淅沥沥,听上去甚至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温柔。
谢骄眠穿得极为单薄,忍冬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心中蓦然一痛,连忙寻了伞,冲进雨夜中,追赶上谢骄眠,为她撑开伞,好不让她受风雨沾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