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心中不忍,轻轻拍了拍元斌的肩头,没再说什么。
也许是时间过得久了,也许是早已把泪水流干,元斌倒显得并不怎么伤感,只轻叹一下,旋即笑道:“将军,听沈大人说,您和我们大都护,还有徐帅,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慕容雪笑笑:“没拜过把子,不过,胜似亲兄弟。”
“那就难怪了。”元斌道:“我阿爹以前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都护和徐帅横扫西疆无敌手,而您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前大将,你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慕容雪摇摇头:“我比不了你们大都护,也比不了徐帅。他们孤军奋战,在不可能之中创造出了奇迹,为圣唐守住万里疆界。相比而言,我这些年却几乎啥也没干,愧对那两个兄弟呀。”
“话不能这么说。”元斌道:“来圣唐之前,大都护给我们情报司的人训话。他就说过,西疆之所以能被顺利收复,是因为圣唐军队一边奋力对付叛军,一边拼死抵抗突厥,使侵略者无暇西顾,我们这才有了宝贵的战略机遇。将军,您不正是其中之一吗?还有沈大人,他也是。现在敌人眼看就要完蛋了,咱们两军迟早能够会师,彻底消灭他们!”
慕容雪微微颔首:“江遥说得没错。如今的形势,正是靠千千万万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无论是镇疆军,还是辽东军,抑或是荆襄军,大家不分彼此、齐心协力,才令阿史那支斤顾此失彼、进退两难。元兄弟,我也相信,咱们胜利会师的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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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南漳县,继续向北进发。他们的目的地,仍旧是汉水河畔的襄城。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迎亲的几位主角却并不在队伍之中,而是化身成了南军的小兵,赶着四辆牛车从南漳城西门悄悄溜出,径直朝西北方向的谷城县而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慕容雪也换上了粗布军装,策马走在一辆车旁边。那车里的粮食包上,坐着柳嫣茹。
想想未来的圣唐皇后眼下居然这副模样,慕容雪忽然也感觉有些好笑,他清清喉咙,问道:“柳贵人,还好吗?”
柳嫣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沉重铁盔,只觉得自己脖子都快被压断了,不禁郁闷道:“将军,你认为能好得了吗?”
慕容雪忍着笑,宽慰道:“还请贵人多忍耐一下。等到洛邑就好了。”
柳嫣茹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一直这样吗?不是说离开襄城那个危险地界就好了吗?”
“这恐怕还不够。”慕容雪郑重说道:“如果对方的刺客在襄城扑了空,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还会再次寻机而动的。”
柳嫣茹险些当场哭出来:“可……可我毕竟是帝君册封的皇后啊,这副样子进东都,成何体统啊?”
慕容雪心里清楚,柳嫣茹还梦想着以母仪天下的姿态,风风光光的出现在洛邑官员百姓们面前,如此乔装改扮、偷偷摸摸,二者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贵人,这也是没有办法,”慕容雪只能好言劝道:“臣奉旨保护你们的安,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说白了,只有平平安安的抵达东都洛邑,您才能举行婚礼大典啊,不是吗?”
“那些杀千刀的刺客,真该死!”柳嫣茹忍不住气道:“慕容将军,你知道究竟是谁派来的吗?”
慕容雪答道:“末将只知道,江南劳剑华派了人。至于说淮阳王李炝那边,多半也不甘心消消停停的。”
柳嫣茹凤眉倒竖:“今后抓住了这两个反贼,必须狠狠治罪才行!”
慕容雪并没有理会未来皇后的怨怒,因为他此时看见前去探路的亲兵忽然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来。
他跟柳嫣茹打个招呼,然后催马迎了上去。
“怎么了?为何惊慌?”
“将军,渡口出状况了!您看!”
慕容雪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一看,远处的江面上,一艘大型战舰正缓缓靠近渡口码头。
“是哪支部队的船,瞧清楚了吗?”慕容雪暗暗感觉不妙,沉声问道。
亲兵回答:“看旗号,应该是包遇春的水师。”
闻听此言,慕容雪当即心中一紧:真不巧啊,这回恐怕要麻烦了!
水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跑来一艘战船,直接把谷城渡口给封住了,这还怎么过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