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县令可是说了要给赔偿的,我们都是立了字据的!”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举起字据。
现场人数太多,还有人趁机煽风点火。
衙差们也不敢态度太过强硬,毕竟众怒难犯。
王举人是读书之辈,此刻又失至亲,本就六神无主,此时更气得浑身发抖。
这赔偿是以县衙名义签下的,自然是要县衙承担。
可他毕竟不是官府中人,无法越俎代庖。
而主簿不闻不问,众胥吏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任由事态发展,让他从何开口?
他脸色又青又白,心底无比哀凉。
时至午后,县衙“公正廉明”的匾额投下大片阴影。
王举人的眼前一片模糊,心中充满着绝望。
他手里的官袍重若千钧,快要拿不住了。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形,冲到县衙。
“官府的赔偿,自然有官府给!”
“那字据留待给我,等县尊大人找到后,会一分不少的结给你们!”
“纵是那些没有立字据,但被冲毁农田的,也可以来找我!”
那声势气吞如虎,一下镇住了乌泱泱的人群。
来人正是赵瑾。
他满脸胡茬,神色疲惫,身上官袍已经数日未曾更换。
此时正手持铁尺,眼似钢刀,扎在县衙大门前。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下意识的让开道路。
赵瑾也不管众人反应,虎步一迈上前架住王举人的胳膊,一手小心翼翼接过那染血的官袍,掷地有声道。
“修路之时,县尊说到做到,不曾短了诸位!”
“县尊勤政爱民,曾发下宏愿,要永顺县的百姓安居乐业,故今日也请诸位再相信县尊一次。”
“只要县尊回来,该补偿给你们谁也不会少!”
一向严肃的王举人此刻已声泪俱下,悲痛到身体都快支持不住了。
他紧紧的抓住赵瑾的胳膊,狠狠的点着头。
二人并肩迈步离去。
这一次,无人敢阻。
青松镇,叶家。
叶老终于被迎回家中。
只是这一日,叶家满门素缟,大放悲声。
叶崇文与陈平亲自为叶老更衣换洗,擦拭身体
还从箱柜中取出了,叶老最喜欢的白衣文冠,两人的眼泪再次润湿了脸颊。
“崇文。”何青选走进来,轻声问,“华庭书院的老师和学子们都来了,老师的后事该如何操办?”
叶崇文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如果爷爷走了,叶家只能由他来做主。
叶崇文恍若未觉,只是一下又一下的,为爷爷剔除指甲中的泥沙。
陈平无奈道:“本该大办。”
叶崇文一顿,少顷,也点了点头,“一切从简。”
此次洪灾县里死了太多人,泄洪渠的变故也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烙印。
县衙里那些官吏敬而远之的态度,便是证明。
值此多事之秋,只好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