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身家,放在永顺县这个小围栏里,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就算是县里那些积累百年的大族,也几乎没人能在钱财上和黄六爷相提并论。
一个黄家庶房远支的子弟,空有名头,却没有家族扶持,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不仅陈平对此兴趣盎然,就连永顺县内外,也有许多人都曾经探查过。
可惜,谁也没找到黄六爷发家的具体路数。
只知道黄六爷在他还只是黄福的时候,曾经孤身一人去了北方闯荡。
等到他再次回到永顺县的时候,已经是颇有家资的中等商贾。
而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商人,身家财富迅速膨胀。
不出数年时间,高逾数十尺的福鼎楼便拔地而起,达官贵人整日络绎不绝,就此成为了他最主要的敛财手段。
从此,永顺县的富商大贾名单上,就涌现出了这么一位黄六爷。
黄六爷此时正被陈平看的心里发毛,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那锐利如剑的眼神,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陈平见黄六爷紧张不安的模样,便立刻回之以善意的微笑。
“县尊刚好有紧急政务要处理,这才让小子代他前来迎接,招待不周,有失远迎,还请黄六爷见谅。”
黄六爷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小公子这般毓秀人物,小人今日能够得见,已是三生有幸。”
“就是不知,县尊召小人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若是有小人能为之效劳的,必然竭力以赴,排除万难,在所不辞。”
黄六爷也不敢和身份未知的陈平有太过冗杂的转圜,一是怕眼前这孩童听不懂。
二是自己心里着实忐忑不安,不赶紧问明白了,早晚会被吓死。
陈平闻言笑了笑,没有立刻回应,反而热情地领着黄六爷和赵瑾,一路来到内衙正堂。
待到所有人各自入座,陈平方才缓缓说出了捐款修路的之事。
黄六爷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心中的震撼之感无以复加,双手正在桌下死死拽住衣角,当最后听到要树碑立传的时候,已经再也按捺不住了。
“啪!”
黄六爷拍案而起。
“黄老三欺人太甚!”
众人皆被黄六爷愤怒的样子惊住了。
赵瑾更是手按腰间,差点抽出了铁尺,几名小吏看到,也随即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上前缉拿。
在陈平诧异的目光下,黄六爷似哭非哭地扭头看向县衙某个方向。
然后喟然一叹,这一叹气长且轻缓,如同他风雨飘摇的人生。
告了一声罪,重新落座,不出几息就恢复了仪态。
他对陈平拱了拱手,温和笑道:“县尊创下如此盛举,我辈商贾,自然是要鼎力支持,否则岂不当真成了守财奴?”
“县城内其他各家商号东主那里,我黄福愿意亲自前往游说,保证为县尊募来足够钱粮。”
几句之间,已然改了称呼,暗示自己已想黄县丞撇清关系,弃暗投明。
这等天大的机遇,黄六爷此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需要捐献钱粮,就能让堂堂县尊,为自己这般商贾树碑立传,还不用受那些小吏们的侵扰剥削。
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