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下太不安宁了。
夜鬼潜伏,项籍威胁,无一不是能够倾覆大楚江山的存在。
平静安宁了二十年的世道已经乱了。
过了片刻,萧元德开口说道:“项籍破境。他若是有异心,恐怕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恐怕整个南州都会被他掌握在手中。”
秋劲风没有说话。
谁也没想到项籍会这么快破境。
萧元德的谋划是趁着项籍不在,一步步剪除他的党羽,收回兵权。
虞知南下已初见成效。
范文正和太子萧景尧刚下南州,项籍就从孤天塔中走出。
说来也巧,有了项籍坐镇,范文正和萧景尧处处掣肘,定然难有所为。
“若是项籍心怀鬼胎,太子和范卿也会有危险。老太傅,朕该如何是好?”萧元德愁容满面。
秋劲风也思量了许久,迟迟不能想出一番计谋。可他也想通了一件事。
“陛下,武道绝巅的宗师之境已然不是皇权可以抗衡。就连李浩渺也败在了项籍的手中。以项籍自大猖狂的心性,必然会将南州收入囊中。到时候,率军进军京都。”
“为今之计,唯有先发制人。让项籍孤掌难鸣,大楚还有希望。”
萧元德朝着御书房外的天际望去,叹息道:“先发制人何其不易。连李浩渺都败了,该拿项籍如何是好?”
秋劲风淡然说道:“败了不是死了。陛下以为李浩渺真的会败给项籍?”
“难道不是?”萧元德诧异道。
忽而,萧元德眸中泛着点点精光,眉间的愁绪也少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李浩渺是故意落败?”
秋劲风比萧元德更了解李浩渺,说道:“虽然老臣不修武道,但老臣以为闻道有先后,项籍后来居上并非不可能。可李浩渺年少成名,手中自在,横压年轻一辈。若是苍别离、聂枫之流胜他都不足为奇,项籍如今的胜利是否晚了些?”
简单说就是,你项籍早干嘛去了?
在李浩渺没破境之前,你也不是打不过。怎么到了宗师,你就打得过了?
萧元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又开始拨弄着棋子。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老太傅,慧眼如炬。现在这么一想,李浩渺还真有可能故意输给项籍。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秋劲风沉吟道:“老臣曾与李浩渺有过数面之缘,所以才能推测一二。能够让李浩渺故意落败的原因唯有一个。”
萧元德迎着秋劲风的目光,一道灵光乍现。
“老太傅的意思是——虞知?”
“陛下圣明。”秋劲风捋了捋胡子,露出一抹苦笑。这样的把戏,李浩渺做不出来,定是虞知在背后指使。
这几日,秋劲风不在意李浩渺与项籍的一战,一直关注着秋若若的动静。
秋劲风继续说道:“老臣那孙女随着范文正南下,自虞知的死讯传来后,出奇地平静。老臣疑惑。那丫头性子恬静,但遇见虞知的事,脾气绝不会平淡。”
“所以老臣猜测,虞知可能还未死。”
萧元德沉默着,思考着这几日的种种。从南州府到京都朝堂上,发生了许多。这些许多的事却都因为百味楼前的那场风波而起。
片刻之后,萧元德大笑几声。笑声从御书房传出,让宫里的太监们都疑惑到底何事让殿下心情如此之好。
“虞知未死,虞知未死。这小子的命可比他爹硬多了!”
萧元德心中仿佛已经确定了虞知还活着。
秋劲风也笑着,只要虞知这把刀还未断,萧元德便是多了一个助力。
“陛下,虞知未死,李浩渺落败。他也正是告诉陛下,如今该是陛下出手了。”
萧元德微微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悠悠一叹,“这小子的心思也比他老爹难以琢磨。若是他有心掌权”
秋劲风急忙说道:“陛下多虑了。依老臣看,虞知无心权位。他那性情像他娘亲多些。”
不久之后,一道道圣旨从京都送往南州府。
这正是虞知想让萧元德所做的事。
随着圣旨入南州。
南州府里也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天气忽然变冷,让许多人都猝不及防。
虞知几人围着炉子,烧着茶水,望着雨后的山中秋景,好不惬意。
正如秋劲风猜测的那般,李浩渺故意落败给项籍。
这一切也都是虞知的指使。
好在李浩渺对于什么声名丝毫不在乎。
山间小屋,众人齐聚。
虞知、黎晚桐、叶清欢、雷骏、无花、秋若若和余蓝也来了,还有宁欢。
至于苍火,因为赌局输了,所以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生闷气。
秋若若和余蓝当时得知虞知的死讯,一时间难以相信,好在宁欢及时出现告知了一切。
“小鱼哥哥,你说爷爷已经猜到了你还活着?”秋若若问道。
虞知剥了一个橘子,一边吃,一边说道:“你爷爷可是只老狐狸。楚皇都看不清的事情,他倒是能看清。这些事瞒不了他,也不必瞒他。我要的就是他知道。”
秋若若不解道:“这是为何?”
“秋爷爷知道了,楚皇就会知道。我在南州辛苦了个把月,剩下的事总要让楚皇出一份力。”虞知坦然说道。
项籍破境出塔,正是虞知的计谋,是李浩渺的逼迫。
项籍迟早都会破境,也唯有接受孤天塔的契约才能成就宗师。
那便随了他的心愿。
说到这里,秋若若已经明白过来,心思玲珑的她怎会不知道虞知的谋划?
用假死和李浩渺的落败,避开直面楚王府的攻势。
项籍的破境加重了楚王府对于大楚的威胁。楚皇不得不及早做出决断。
“你是想让陛下与项籍决裂?”秋若若说道。
虞知没有回答,他起身望着远处烟雨朦胧中的江南城。
眼见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虞知伸手接了一滴。
“秋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