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至静静地站在一旁,以免萧元德迟来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良久,萧元德想了许多事,也终于做出了决定,随即他紧皱的眉头又松了许多。
清晨很快,几乎是一夜未眠的萧元德坐在了承明殿的龙椅之上,一桩桩一件件事宜被安排下去。
这几日,朝中被查抄了许多官员,尤其是南州府的官员居多。太平,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倘若有些动荡,便是要拉个倒霉鬼出来承担罪责。这是官场的潜规则。
“南州府苏城郡守苏睢玩忽职守,革职查办。”
“南州府苏城军副将苏冀,剿匪不力,革去副将之职。”
“”
等着安福至将这些“罪人”都安排完之后,江清走出来为虞知请功。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情,现在走个过场而已。
不过,商量好的事情有了些许变化。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江清吃惊,这与之前说的接替白子实的右佥都御史不太一样。
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正三品官员,赐尚方宝剑,巡狩南州,领苏城军监军之责,平息匪患。
不仅是江清,整个朝堂都议论纷纷。
很快便有人上前说道:“陛下,虞知虽有大功,但年少张扬,还需再磨砺心性,此番恩赐太重,有失公正。”
“微臣复议。虞知查案有功,但从九品司务连升六级至左副都御使,前所未有,恐会遭人非议。请陛下三思。”
“臣复议。”
“臣复议!”
许多大臣纷纷站出来反对。
黎修远冷眼旁观,他哪会分辨不清情形?
这陛下有意提携虞知,这些猪脑子非要出来做显眼包。
萧元德早早就料到了眼下的场面,心道:这些老狐狸,用着他们的时候个个推脱,看着别人封赏眼红,都冒出头来。
有人反对,自然有人赞成,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
萧元德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站出来的大臣,合上眼淡淡问道:“江清,你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你觉得呢?”
江清侧身一步,恭敬道:“臣以为,虞知该得此封赏。北境官员被杀一案时隔两年,才在虞知手中查明真相。苍山低头,罪魁元凶偿命。臣自认为做不到此事。若是诸位大人有信心如虞知一般,这两年不为陛下分忧,倒是干什么去了?”
江清的言辞简单说就是四个字——你行你上!
“南州府匪患数月,如今,陛下委以虞知重任,南下监军。若是能平息匪患又是一件大功。诸位大人,你们也可请命南下,相信陛下不会吝惜着一官半职,定会对诸位大人恩赐有加。”
江清煞是有些“咄咄逼人”。在京都的大臣们早就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想着千里迢迢去查案,去平乱。
然而,他们见不得他人好,见不得他人步步高升,将自己踩在下面。
“江清,你放肆。”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在其位谋其政。我等职责不同,自然做不来平乱的事,这岂是你指责的理由?”
严执礼是现任的礼部尚书,也站出来反对的第一人。
“从九品连升六级,从未有过之事,望陛下三思。”
江清立刻说道:“陛下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实乃明君。”
“古之未有,此连升六级先河一开,必然会导致礼数不,无礼法可依。万事都超脱了礼法,又有何规矩可言?”
“严大人想的太多了。”
听着朝堂上的争辩,萧元德有些烦躁,有些老儒说话确实不中听,行事旨意一旦违了礼数又免不了一番弹劾劝谏。
这些人不怕死,更是以死谏为荣,但萧元德杀不得他们,他们代表了许多士族的利益。
“黎相,你怎么看?”萧元德看向黎修远。
老神在在的黎修远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连升六级是从未有过的恩赐,赏罚分明方才政治清明。只不过虞知有功,但功不及此番恩赐。若是他能平定了南州府的匪患,两功相加却也值得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之位。”
江清看了一眼黎修远,这老狐狸说话果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黎修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若是匪患未除,虞知也要承担失职之责。”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还没上任就想着定失职之罪江清立刻说道:“此事不可。如今南州府匪患已有数月,若是如黎相所言,负责剿匪苏城军如今已然失职,岂不是”
黎修远打断道:“江大人误会了。苏城军剿匪不力是事实,而虞知监军自然要担监军之责。若是再剿匪不力,苏城军主帅与虞知一样,数罪并罚。”
江清如今方才明白初见虞知时虞知所言的那番话。
黎修远果然跟虞知有仇。
这是阳谋,将虞知推到悬崖边上不成功便成仁的毒计。
可黎修远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虞知可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差遣的。
一直以来,什么皇命难违,在虞知眼中就是个屁。
否则,虞知也不会带着郭舒儿杀上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