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承认待会儿你要是治我一个不敬太子之罪该怎么办什么不知者不罪,虞知是根本不相信的。虞知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
尽管此人是太子殿下萧景尧。
萧景尧心若明镜,不介意地说道:“既然,虞兄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过今后,你我也不必拘谨。”
“当真”虞知试探地问道。身份地位带来的亲疏远近,远不是一句“不必拘谨”可以消除的。
萧景尧心道:这虞兄还当真谨慎。
“当真。”
随即,虞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还真是一副无拘无束的样子。
虞知是个随意的人,尊师重道,却也不屑俗礼。因此,大多时候他都不愿意进皇城里去。
萧景尧见了,哑然失笑。他亦是坐在虞知的对面,继续道:“虞兄是个有趣的人。和京都的传言有些不同。”
萧景尧向来是不信那些传言的。可是,关于虞知的传言却是更真实了些。“问道之耻”,六年求学,连续四年不得应试下山。哪个少年愿意背负如此臭名
“殿下听到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虞知说道,“什么问道之耻,我都承认。殿下最好离我远些,万一玷污了殿下清名,殿下讨不到媳妇可别赖在我身上。”
萧景尧又是一笑,北上十几日的路程中,他还真没有这般与虞知畅聊。
“虞兄是否又欠我一个人情”
虞知盯着萧景尧,脸上满是提防的神色,你想干嘛堂堂太子还想从我身上占便宜
见虞知这模样,萧景尧心中颇为无奈,苦笑道:“你别紧张”
“殿下,你这话说错了。刚才是殿下路见不平,替大楚百姓伸张正义,怎么能说是卖我一个人情呢”虞知理所当然地说道。他默默地喝着茶,心中思绪万千,已然想到了远在千里外的京都皇城的风云。
黎相家的孙女要嫁给太子,三皇子萧景禹步步紧逼,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想着迟早要入主东宫。
风云诡谲,波涛汹涌,与这两位皇室贵胄牵扯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浑水不能趟。
萧景尧展现了身居高位之人,不该拥有的宽仁。“虞兄,你、我算是朋友吗”
虞知看着萧景尧,他知道这问题不好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虞知想不通,猜不透,而萧景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等着虞知的回答。
窗外风云变化,忽而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远方山巅之上,积雪终年不化。唯有北境才有这般千秋雪的景色。
虞知望着那片雪顶,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虞知很感激能与殿下同行北上。殿下愿与我相交,我自然无推却的理由。只是在下势单力薄,恐怕对殿下毫无帮助。”
萧景尧越发喜欢虞知这性情了,心思深沉,却是心中坦荡,谨慎之中带着机敏,看似无所牵挂,却步步为营。
“虞知,你太谨慎了。”萧景尧说道。
虞知亦是回答道:“有很多人想要杀我,我不得不谨慎。谁都知道大楚朝堂风云诡谲,文臣大多与黎相为伍,武将大多在楚王麾下。三皇子,也就是殿下那位弟弟,恨不得殿下埋骨在北境的雪山之中。”
“北凉府远离京都,但大楚皇朝之风云尽在殿下一人之身。换言之,殿下在哪儿,哪里便是风暴的中心。”
虞知说的很透彻,三言两语,言简意赅。
萧景尧也是第一次听人这般分析。谁人都知道朝堂上的局势,但谁也不敢当着太子面挑明了说。
“不过,殿下身边有雷老这般大修行者保护,足以防备大多数危险。”虞知又是说道。
“虞兄,黎姑娘应该等急了。”萧景尧说道。
虞知眼珠子一转,“殿下,我先走一步。愿殿下此行一帆风顺。”
虞知走后,萧景尧坐在椅子上愣神,随即摇头笑了笑。
虞知啊虞知,无数人都想与我结交,你却畏之如虎,避之不及。
严子牧上前说道:“殿下,虞知此人真不识抬举。”
萧景尧笑了笑,却不同意。“他是个聪明人,比京都里那些老狐狸都要聪明一些。只不过他无心走仕途,既然无所求,自然不用与我强颜欢笑。”
“或许让他在乎的只有楼下的那位黎姑娘。”
严子牧继续道:“殿下,虞知会不会是在待价而沽”
萧景尧摇头,走到窗边,看向街上少年远去的背影。“此前已经说过,他在京都与楚王世子项景昊结怨。依着项景昊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定是不会和虞知握手言和。既是如此,虞知再无帮助三皇子的可能。”
“待价而沽呵呵,以虞兄的性情,不会是这样的人,或许,他真不想卷入这场风波之中而已。”